晨光透过纱窗在餐桌铺了层淡金。
林淮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时，正见苏晚晴端着青花瓷碗从厨房走出来，白围裙上沾了点米粒，发梢还挂着水蒸气凝成的小水珠。
"醒啦？"她把碗推到他面前，粥香混着皮蛋的鲜气钻进球衣领口，"特意多煮了半小时，米都化在汤里了。"
林淮望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两天查暗网资料总熬到后半夜。
他伸手碰了碰她手背，昨晚被冷鸢抓出的红痕还没消，像道浅粉色的月牙。"你也吃。"他舀起一勺粥，热气在镜片上蒙了层雾。
第一口下去，甜咸的米浆刚滑进喉咙，林淮后槽牙突然泛起股铁锈味。
他动作顿住，喉管像被砂纸磨过似的发涩，眼前的苏晚晴身影开始重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又叠成模糊的色块。
"阿淮？"苏晚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怎么不吃了？"
系统的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色字体几乎要灼伤眼球：【检测到神经抑制剂残留，浓度0.3mg/kg，建议立即停止摄入！】林淮指尖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戳穿皮肤——他想起冷鸢被带走前说的"陈默的礼物"，原来不是恐吓。
"突然想起来..."他扯出个笑，碗底磕在瓷盘上发出轻响，"昨晚训练时把洗面奶挤到牙刷上了，得去漱个口。"说着扶着椅背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的瞬间，整个人晃了晃。
苏晚晴刚要伸手扶，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屏幕，皱着眉划开："美术部紧急会议？"再抬头时，林淮己经进了洗手间，门虚掩着，能听见水龙头哗啦啦的响声。
林淮反手锁上门，撑着洗手台的指节泛白。
镜子里的脸像蒙了层毛玻璃，他摸出手机快速拍下餐桌上的粥，照片里的米粒都成了重影。
系统分析界面在意识里展开，绿色数据流刷过"东莨菪碱衍生物""半衰期2小时""症状：视物模糊、肌肉无力"，最后跳出一行加粗的建议：【立即饮用500ml温水，服用维生素B群解毒】。
他拧开水龙头灌了两大杯温水，喉咙的灼痛稍微缓解些。
从药箱里倒出维生素B片时，听见外面传来苏晚晴的动静——是翻包的声音，接着是钥匙串碰撞的脆响。
"阿淮！"她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我得去公司，豆浆给你留着，凉了就热一下。"
林淮扯了把冷水拍在脸上，推门时故意用袖子蹭掉镜面上的水雾："这么急？"
苏晚晴己经换好外套，斜挎包的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防狼喷雾的粉色外壳——那是他前天硬塞给她的。"总监说新赛季海报要提前定稿。"她踮脚亲了亲他下巴，"晚上给你带泡芙，香草味的。"
门"咔嗒"一声关上后，林淮立刻冲到餐桌前。
苏晚晴的碗里还剩半杯豆浆，粥碗干干净净——她根本没碰那碗有毒的粥。
他摸了摸她的碗，温度己经凉透，应该是在他进洗手间时匆匆喝完的。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宿主生命体征恢复80%，建议启动追踪程序】。
林淮打开客厅的监控主机，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他们搬进来时他就坚持装了360度无死角摄像头，当时苏晚晴还笑他"被害妄想症"，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监控定格在凌晨五点十七分。
穿黄马甲的外卖员提着保温箱站在门口，鸭舌帽压得很低，帽檐下只看得见半张泛青的下巴。
林淮放大画面，发现对方工牌位置空着，马甲上的logo也不是常来的"快送达"，而是没见过的"时捷达"。
系统的"研究强化"功能自动启动，画面里的外卖员动作被拆解成慢放：敲门时手腕先顿了顿，像是在确认门内是否有动静；递餐盒时拇指刻意压着餐盒边缘，像是在避免留下指纹；离开时脚步比进来时快了0.3秒，脚尖有轻微外撇——典型的伪装型步幅调整。
"小唐。"林淮盯着外卖单上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模仿的。
他摸出手机翻到物业群，果然没找到这个名字的登记信息。
窗外传来收垃圾的三轮车铃声，林淮把监控录像备份到云端，指尖停在"报警"键上又移开——暗网能渗透到冷鸢这种核心成员，警局未必安全。
他盯着手机屏保里和苏晚晴的合照，女孩举着画笔画板冲他笑，发梢沾着颜料，和今早系着围裙的模样重叠。
"陈默，你送的'礼物'，我收了。"他低声说，打开物业的通话界面，"喂？
我是302的林淮，想问问今天早上送早餐的外卖员...对，想当面感谢他。"
电话那头传来物业大姐的应和声，林淮望着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豆浆，系统在意识深处发出蜂鸣——这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底线。
林淮挂断物业电话时，指节还泛着青白。
他站在客厅中央，窗外的日光穿过纱帘落在玄关镜上，将他紧绷的下颌线切出锋利的棱角。
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出淡蓝色数据流，标注着“物业监控室位置：B1层03室，今日值班员：张姐（55岁，任职3年无异常）”——这是方才通话时系统自动检索的信息。
电梯下行时，林淮摸了摸后颈。
那里还残留着早上中毒时的冷汗，黏腻得像块化不开的霉斑。
监控室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姐正捧着保温杯啃油饼，见他进来忙抹了抹嘴：“小林啊，早上那外卖员的监控我调出来了。”
屏幕蓝光在林淮镜片上跳动。
他俯身时，瞥见张姐鼠标垫是LPL联名款，印着天枢战队的队徽——苏晚晴去年画的那版。
“您看，七点零五分外卖员进电梯。”张姐点击播放键，画面里黄马甲身影一闪，“七点零七分到三楼，敲门，送餐，七点零九分离开。”
林淮的指尖抵在屏幕边缘：“能往前调半小时吗？”系统在意识里发出蜂鸣，他突然想起今早粥里的毒——投毒者不可能只盯着外卖这一环。
时间轴倒回六点三十分。
电梯数字从1跳到3，又下到2，再上到5，像只发了疯的机械虫。
首到六点五十分，画面里出现道穿保安制服的身影。
男人帽檐压得低，反光墨镜遮住半张脸，右肩的肩章歪了半寸——和今早巡逻的老周不同，老周的肩章永远别得板正。
“这谁？”林淮声音发沉。
张姐凑过来看：“哎呦，这不是老王嘛！咱楼的保安，值早班的。”她划拉着键盘找记录，“奇怪了，老王今天应该是六点到十二点的班，怎么六点五十还在楼上晃？”
系统的“过目不忘”功能突然启动，林淮眼前闪过三天前的监控片段——冷鸢被便衣带走时，巷口电线杆后闪过的正是这顶歪肩章的保安帽。
他喉结动了动，问：“能查老王最近一周的巡逻记录吗？”
张姐有些犹豫：“这得调内部系统......”
“张姐，”林淮从口袋里摸出盒巧克力，是苏晚晴上周买的，“我女朋友总说您人最好，说这盒松露巧克力要给最热心的物业阿姨。”他把盒子推过去时，指腹蹭到盒底的标签——“晚晴手作”，是苏晚晴在工作室做的，只送过他和几个亲近的人。
张姐的眼睛亮了：“哎哟这丫头，上次还夸我织的围巾好看......”她转身输入密码时，后背的工牌在蓝光里闪了闪。
监控日志滚动如河。
林淮盯着屏幕，系统自动标注出异常点：三天前凌晨两点十七分，老王进入3号楼；五天前凌晨一点零九分，同样的楼栋；七天前深夜十一点五十八分，电梯停在3层，停留两分半。
“他这是......”张姐的声音突然卡住，“不对啊，3号楼是员工宿舍，老王巡逻不该总往那跑。”
林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前正是他第一次用系统分析冷鸢比赛录像的日子；五天前苏晚晴开始整理暗网资料；七天前......他猛地想起，那天深夜他听见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谢了张姐。”他抓起外套往外走，系统在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告：【目标人物老王与暗网关联度87%，建议立即撤离监控室】。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
林淮站在302门口时，手心里全是汗。
他摸出钥匙的瞬间，听见门内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是苏晚晴回来了。
“阿淮？”玄关的暖光漫出来，苏晚晴围着他送的草莓图案围裙，手里端着刚热好的豆浆，“今天怎么去这么久？”她的发梢还沾着画室的丙烯颜料，天蓝色的，像片落在雪地里的碎玻璃。
林淮关上门，反锁的“咔嗒”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他接过豆浆时，手指碰到她手背上的创可贴——是画海报时被刻刀划的。
“晚晴，”他把她拉到沙发上，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夹着半张暗网成员的画像，“今天早上的粥，有毒。”
苏晚晴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的手指攥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骨头：“你......”
“我没事，系统检测出来了。”林淮翻开手机，调出监控截图，“下毒的是假外卖员，但背后还有人。”他指着屏幕里歪肩章的保安，“老王，公寓保安，最近总在咱们楼附近晃。”
苏晚晴凑近看，发顶的茉莉香混着画室的松节油味：“我前天在快递站见过他，他帮我搬过画框......”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当时他问我‘姑娘总画电脑游戏，能赚着钱吗’，我以为是普通寒暄......”
林淮调出系统生成的线索图，红笔在“老王”和“暗网”之间画了条粗线：“他们想从生活里渗透，让我松懈，或者......”他喉结滚动，“让我没法集中精神打比赛。”
苏晚晴的手指抚过线索图上的“陈默”二字，指甲盖泛着青白：“陈默知道系统能帮你统治LPL，所以想先摧毁你的状态。”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我们得反击。”
林淮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创可贴传过来：“我打算......”他压低声音，“装成中毒后状态下滑，让他们以为计划成功。”
苏晚晴的睫毛颤了颤：“你要当诱饵？”
“他们想要我的弱点，”林淮的拇指着她手背上的创可贴，“那我就给他们看个够。”系统在意识里发出轻响，像是某种仪式的开端。
深夜，林淮躺在卧室床上，听着隔壁浴室传来的水声。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头柜上投下苏晚晴的素描本，扉页是他的侧脸，画着“阿淮要成为最厉害的选手”。
他摸出手机，给教练发了条消息：“明天训练，我可能状态不太好。”
浴室的水声停了。
苏晚晴推开门时，发梢滴着水，裹着他的旧卫衣，衣摆长到膝盖。
她爬上床，额头抵着他的肩：“明天我陪你去训练馆。”
林淮揽住她的腰，闻见她发间的香波味——是他买的青柠味。
“好。”他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她后颈的发根，那里有颗小痣，像落在雪地里的红豆。
窗外的月光移了移，在地板上画出银白的河。
林淮望着天花板，系统的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宿主计划成功率63%，建议增加迷惑性细节】。
他闭了闭眼，想起早上粥里的铁锈味，想起老王歪掉的肩章，想起苏晚晴画本上的字迹。
明天，会是很好的开始。
深夜的风卷起一片落叶，拍在302的窗户上。
林淮在黑暗中睁开眼，听见楼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没有动，只是将苏晚晴往怀里拢了拢。
系统在意识深处低鸣，像头蓄势待发的兽。
次日清晨，苏晚晴端着新煮的粥推开门时，正见林淮扶着额头坐在床边，镜片后的眼睛有些发虚：“头有点晕......”他扯出个苍白的笑，“可能昨晚没睡好。”
苏晚晴的手指在围裙上攥出褶皱，眼底却闪过了然的光。
她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他额头：“那今天训练别太拼。”
林淮点头，看着她转身去拿外套。
镜子里，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战术笔记上——那本《英雄联盟战术大全》被翻到了最新页，边角压着系统奖励的技能点卡片。
今天的训练，会很“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