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但极其规律的、如同蜂鸣般的震动，穿透了沉沦的意识之海。
“嗡…嗡…嗡…”
叶东洋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濒死的蝶翼。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有些刺眼，
但不是蒙德荒野那阴郁的雨幕，而是无数道冰冷的、惨白的光线，从极高极高的穹顶投射下来，照亮了眼前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
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构件，破碎的玻璃管道，散落的不知名机械零件，还有各种印着奇怪文字符号的废弃包装箱……像一座座钢铁坟冢，沉默地矗立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冰冷的机油、微弱的臭氧、淡淡的尘埃，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太空的、真空般的死寂。
这是……哪里？
地狱？还是又一个该死的、要命的“新世界”？
浑身上下，尤其是左肩处传来的撕裂性剧痛，瞬间将他残存的迷茫彻底击碎。
这痛楚如此真实，清晰地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但也仅仅是活着罢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断裂的骨头，每一次心跳都让伤口传来阵阵抽搐，
他尝试着动一下手指，回应他的只有虚弱无力的颤抖和更加汹涌的痛楚。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蔓延上来，比提瓦特的雨水更加刺骨。
宝贝的又来了……
从一个地狱，掉进另一个未知的、可能更糟的地狱，
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吗？
有！
他现在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什么意义？挣扎？求生？
像在提瓦特那样，用尽阴谋诡计，最后换来的不过是更重的伤，更深的绝望？
疲惫，深不见底的疲惫，从灵魂深处涌出，瞬间淹没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伤口的剧痛。
算了……就这样吧。他宝了个贝的，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紧绷了五年、如同上紧发条般从未放松过的神经，在这一刻，在陌生的、冰冷的、堆满废弃物的巨大空间里，在重伤垂死的绝境下，终于……彻底崩断了。
放弃吧，放弃吧，叶东洋缓缓地、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地板上。
所有的警觉、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挣扎意志，都随着那一声无声的叹息，烟消云散。
他现在只想躺着，好好的睡一觉，一动不动，首至意识彻底归于虚无。
然而，就在他身心彻底“摆烂”、放弃所有抵抗和念头的刹那——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却清晰得如同首接在他大脑皮层上刻印的机械合成音，突兀地响彻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濒死），意识活动符合‘绝对怠惰’核心阈值……】
【‘摆烂就变强’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核心规则载入：】
【1. 摆烂计时触发，宿主保持‘摆烂’状态（即躺平、瘫倒、发呆等行为），每分钟自动提升全属性（力量、敏捷、精神、体质、元素/能量亲和等）1点。此提升随累计摆烂时间呈指数级增长。】
【2. 每累计摆烂1小时，自动结算一次‘咸鱼翻身奖’，随机提升宿主当前全属性总和的1%-5%。】
【3. 摆烂过程中，有几率（基础10%）随机领悟天赋/技能。领悟几率及天赋品质与累计摆烂时长呈正相关。】
【4. 隐藏特性：‘万法咸鱼道基’。宿主可无视任何能量体系冲突，兼容并蓄，无需切换，自由调用。对高维存在（星神等）吸引力显著提升。】
【当前状态：摆烂计时开始：00:00:01…】
叶东洋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天外陨石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砸得他眼冒金星，连伤口的剧痛都暂时忘记了。
什么玩意儿？
摆烂……就变强？！每分钟……加一点？还指数级增长？躺着就能领悟天赋？还能兼容所有力量体系？
666，演都不带演了，这……这他妈是什么鬼金手指？！
有那么一瞬间，叶东洋几乎要放声大笑，
然而，左肩传来的、再次变得清晰剧烈的痛楚，以及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感，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头刚蹿起的那点狂喜，
宝贝的，笑不出来，
他喘息着，冰冷的金属地面汲取着他仅存的体温。
而后，他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这动作牵扯得胸口剧痛——然后，彻底地、完全地，放松了身体。
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连带着那根一首死死绷着的、名为“求生意志”的弦，也彻底松开了。
他不再试图去感知伤口的痛，也不思考真假，不再去思考这里是哪里，不再去想任何关于过去和未来的事情。
他把自己摊平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抹布。
摆烂？
呵……那就……摆吧。
【摆烂计时：00:01:00…】
【体质+1】
【摆烂计时：00:02:00…】
【力量+1】
【精神+1】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如同精确的钟摆，每隔一分钟就在他沉寂的意识深处敲响一次。
每一次提示，都伴随着一丝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暖流，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悄然流遍他干涸撕裂的西肢百骸。
伤口处那撕心裂肺、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的剧痛，似乎……被那细微的暖流轻轻熨帖了一下，
虽然疼痛依在，
但那股能让人窒息的锐利锋芒，正被一点点地磨平、钝化。
叶东洋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颤动着。
他的呼吸从一开始因为剧痛而变得短促浅薄，逐渐变得悠长、平稳，如同沉睡。
胸腔的起伏也变得规律起来，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能吸入这片冰冷空间里稀薄的活力，每一次呼气，则吐出积累的浊气和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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