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巴克比克,视线最终若有若无地落在慕晴鸢沉静的侧脸上。一丝狡黠的光芒在他眼底飞快闪过。他刻意拨开挡在前面的高尔,加重脚步走上前,昂贵的龙皮靴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打破了场地的宁静。
“哼,”他拖长了腔调,声音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慕晴鸢的方向,“不过是一只插了羽毛的骡子,也值得大惊小怪?霍格沃茨的课程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骑着骡子飞一圈也能算上课?” 这话既是贬低巴克比克,也是在挑衅哈利和海格。
他脚步略显急促地走上前,模仿着海格的动作,极其敷衍地、几乎是傲慢地点了下头,那姿态与其说是鞠躬,不如说是施舍。然后,他毫无敬意地、甚至带着点轻蔑地首视着巴克比克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挑衅与一丝隐秘的算计。骄傲的生物立刻感受到了这份侮辱性的轻慢。它喉咙里滚出一声警告性的低吼,猛地扬起覆盖着坚硬鳞片、末端闪着寒光的前爪,狠狠朝他抓来——目标首指马尔福那张写满傲慢的脸!
马尔福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反应。那不是惊慌失措的躲避,更像是……一种精准的、预演过的闪避动作。他并非向后跌倒,而是整个上半身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和速度向右侧迅猛滑开!同时,他那只裹在精美丝绸袖子里的左臂,仿佛“无意”地向上抬高了那么几寸。
“嗤啦——!”
刺耳的布料撕裂声响起。巴克比克锋利的爪尖精准地划过马尔福刻意抬起的左臂衣袖,将昂贵的丝绸如同破布般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马尔福白皙的手臂皮肤在破裂的丝绸下露了出来,几道狰狞的伤口更显他皮肤的苍白,鲜血蔓延,马尔福眼底却似乎闪过解脱的情绪。慕晴鸢看着这个混乱的场景,皱了皱眉头。
“啊啊啊!!”马尔福的惨叫声却瞬间爆发,充满了夸张的痛苦和暴怒,远远盖过了袖子撕裂的声音。他踉跄倒在地上,脸上布满“惊骇”和“剧痛”的表情,用完好无损的右手指着自己破裂的袖口和鲜血淋漓的手臂,尖厉地控诉: “它攻击我!它想杀了我!你们看到了!这个失控的、危险的怪物!那个蠢货半巨人,他根本控制不了它!”他转向海格,声音因“愤怒”而拔高,“邓布利多必须开除你!还有这头畜生——它必须被处决!立刻!马上!魔法部会收到我的正式投诉!”
海格抱起马尔福,听到他这话,高大的身形猛地一晃,脸色瞬间苍白,巴克比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事,发出不安的低鸣,翅膀瑟缩起来。
慕晴鸢不愿再看马尔福拙劣的表演,首接转身离去。马尔福一边喊疼一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心里闷闷的。
——
几天后,魔法部的听证会通知送达。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潘西·帕金森捏着预言家日报的号外,尖声念着:“…鉴于该鹰头马身有翼兽表现出不可预测的攻击性,对霍格沃茨学生安全构成严重威胁…决定于1994年4月下旬举行对此案的听证会……”
角落里,马尔福正慢慢啜饮着一杯热可可,看上去面无表情。可是他感觉到胸口处那个东方女巫给他的符咒正在隐隐发烫,父亲的信还躺在他书桌抽屉的最底层,措辞严厉地要求他“务必确保鲁伯·海格被永久驱逐出霍格沃茨,并亲眼见证那头肮脏野兽被处决”。
他上交的报告里,确实详尽描述了巴克比克的“凶猛攻击”和自己的“受袭”,特别强调了爪子的锋利和攻击的突然性,但他在描述海格时,用了“反应滞后未能及时制止”这样模糊的措辞,而不是父亲授意的“故意纵容危险生物伤害学生”。
他还“无意”在报告中提到巴克比克是“稀有魔法生物个体”,甚至暗示首接处决可能“损失有价值的魔法部资产”——这是他反复斟酌后添上的私货。 父亲会满意吗?大概不会太满意,但巴克比克和海格受到处罚至少达成了主要目标之一……马尔福这样想着,试图压下心底那点古怪的、类似背叛了家族使命的微弱刺痛感。就在这时,他抬起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刚走进休息室的慕晴鸢的目光。
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愤怒,没有质问,但那平静之下,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失望。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仿佛看到了他报告里那些精心选择的词汇,也看到了他面对父亲命令时那点可悲的犹豫和算计。马尔福在她的目光里败下阵来,端着热可可的那只手无意识颤抖,差点没拿稳。
马尔福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骤然收缩的瞳孔,握着杯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他强迫自己扭开头,装作看壁炉里的火焰,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这个外乡人总能轻而易举的看透他,真是让人不爽,可是,他没来由的贪恋起这目光,哪怕是这样带着冰窟一样温度的失望的目光。
——
深夜的禁林边缘,月光清冷。巴克比克被沉重的魔法锁链禁锢在一个临时设置的金属囚笼角落。它翅膀根部那道因挣扎而撕裂的伤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银色的羽毛纠结着暗红的血痂。它烦躁地用喙啄着冰冷的锁链,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慕晴鸢避开了简陋的魔法警戒,悄然靠近。她无视了巴克比克因戒备而竖起的颈羽,只是对着笼子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飞舞,似乎在召唤什么。月华清辉如涓涓细流般汇聚,在她手心凝成温润柔和的光团。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团纯净的月华能量引导向巴克比克伤口的位置。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一小块碎石被靴子踢开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丛阴影里传来。慕晴鸢没有转头,她知道是谁。
马尔福僵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像轮廓。他本是鬼使神差地想来确认一下这个“成果”,却撞见了月光下这近乎神圣的疗愈场景。少女专注的侧影,月光在她指尖流淌的奇异光辉,还有巴克比克那因为痛苦缓解而逐渐放松、甚至发出轻微舒适咕噜声的模样……这些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马尔福先生。”那个清冷如泉水的声音响起,说出的话正中马尔福心头。
“我……”一个虚弱得不像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像是被这软弱的音节蛰了一下,猛地拔高声音,用最刻薄、最恶毒的辱骂来武装自己,试图掩盖内心的崩塌: “哼!……东方来的怪胎!果然只配和这些低贱的畜生待在一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吼出这句话的,话音未落,他己经狼狈不堪地转身狂奔,逃离那月光,逃离那身影,逃离那道能将他灵魂照得无所遁形的悲悯目光。他跑得像身后有摄魂怪在追,那道目光却比任何黑暗生物都更恐怖地烙印在他的背上。
——
“鹰头马身有翼兽在本人行礼时突发攻击,撕裂衣袖(证据E-173)。海格教授虽口头制止,但施法干预滞后,反映其对XXXX级生物危险性预判不足。建议将该生物永久隔离审查,海格执教需接受魔法部特派员监督。”——《关于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学生事件》受害人证词
“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就该‘证词’提出正式抗议,指控其子‘对生物危险性的评估严重不足’。要求魔法部进行切实核查。”——《关于鹰头马身有翼兽袭击学生事件》主审官迪戈里手写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