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房遗爱用小木棍拦住她,“桥窄!一次只能过几个!你全冲上去,挤在一起,不是等着被我们山上的石头砸吗?”他用小木棍指了指山寨所在的沙丘。
秋月眨眨眼:“那……那我分兵!一队冲桥,一队……一队绕到后面爬山!”她又抓起几颗黑石子,作势要往没有路的陡峭沙坡上放。
“爬山?”房遗爱用小木棍点了点那陡峭的沙坡,“这么陡!爬得上去吗?爬一半没力气了,我们山上扔石头,不是全砸下去?”他做了个石头滚落的动作。
秋月的小脸皱了起来:“那……那怎么办?桥不能全冲,山又爬不上去……”
“想想!”房遗爱引导她,“官兵人多,我们人少,躲在山寨里。他们最怕什么?”
“怕……怕我们的石头?”秋月不确定。
“还有呢?”房遗爱用小木棍指了指沙盘上的“河流”,“要是……桥没了呢?”
“桥没了?”秋月眼睛猛地一亮,“对啊!把桥弄断!他们就过不来了!”她兴奋地就要去拆那木片搭的小桥。
“慢着!”房遗爱再次拦住她,“桥在河中间,你怎么过去弄断?官兵看着呢!”
秋月又被问住了,抓耳挠腮。
“所以,”房遗爱拿起代表“我方”的一颗小红石子,悄悄移动到“河流”上游,用小木棍在沙子上划了一条线。
“晚上!派几个会水的兄弟,偷偷游过去,在上游……”他做了一个砍伐的动作,“把大树砍倒!大树顺水漂下来,‘轰’!撞断桥!
“哇!”秋月发出惊叹,看着房遗爱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小公子真厉害!像……像听书里说的诸葛亮!”
“这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房遗爱努力搜刮着脑子里适合的成语,用最首白的话解释,“假装要守桥,其实偷偷去砍树!让官兵想不到!”
秋月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这“山大王”的游戏比之前好玩多了,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诡计”。
她立刻兴致勃勃地和房遗爱在沙盘上推演起来,一会儿扮演官兵强攻,一会儿扮演山大王偷袭,小小的沙盘上,“战局”瞬息万变。
最后轮到冬雪。房遗爱让玩得满头大汗的秋月先去休息,把冬雪叫到屋子另一边。这里相对安静。
“冬雪,”房遗爱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玩个……找东西的游戏。”
他拿出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巴掌大的灰色粗布。“看,”他把两块布并排放在矮几上,“一样吗?”
冬雪仔细看了看,摇摇头,指着左边那块布靠近边缘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线头:“这里,多了一点。”
房遗爱点点头,收起布。又拿出两个粗糙的小陶杯,放在桌上:“看杯子。”
冬雪拿起两个杯子,里外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杯底内侧一个芝麻粒大小的釉点:“这个,有个小疙瘩。”
“好!”房遗爱收起杯子,然后,他走到门口,指着门框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刚才,福伯进来送柴火,他的手指,在这里,”
他点了点门框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新的浅淡划痕,“碰了一下。记住这个位置。”
冬雪点点头,目光牢牢锁定那个位置。
房遗爱在屋里转了一圈,装作无意地碰了碰桌角,踢了一下墙角的草席,然后走回来:“现在,屋子哪里不一样了?”
冬雪的目光像最精密的尺子,快速扫过整个房间。
她走到桌边,指着桌角一处比别处更亮一点、像是刚被蹭掉一点浮灰的地方:“这里,小公子碰了。”又走到墙角,指着草席边缘一个比原来位置偏移了半寸的折痕:“这里,踢歪了。”最后,她的目光回到门框那个位置,确认划痕还在原处。
“很好!”房遗爱再次给予肯定。冬雪对静态细节的观察力,堪称恐怖。
“再来,”房遗爱走到冬雪面前,小脸上忽然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龇牙咧嘴的“凶狠”表情,模仿着府里某个脾气暴躁的管事的样子:“‘小兔崽子!活干完了吗?!’像不像王管事?”
冬雪愣了一下,看着小公子挤眉弄眼的怪模样,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绷住。
“学学看!”房遗爱要求。
冬雪有些为难,但还是努力回忆着王管事发怒时的神态,试着板起脸,压低声音:“活……干完了吗?”虽然语气模仿得不太像,但那种紧绷的、不耐烦的神态,却抓到了几分精髓。
“语气凶一点!”房遗爱指导,“眉毛竖起来!眼睛瞪大!”
冬雪深吸一口气,努力瞪眼、皱眉,声音也提高了一点:“活干完了吗?!”
“嗯,有点像了!”房遗爱点头,“记住这种感觉。以后,看到别人这样说话,就知道他生气了。”
他又换了一种表情,模仿张氏哄他时的温柔笑脸,声音也放软:“‘小公子乖,吃糕糕了……’” 然后示意冬雪学。
冬雪看着小公子那努力“慈祥”的小脸,这次是真的有点想笑。
她努力抿着嘴,放柔了眼神和声音:“小公子乖……”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但那份温和的意图是传达出来了。
“好!”房遗爱拍拍手,“以后,多看看别人说话的样子,走路的样子,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然后,偷偷学学看。这也是游戏!”
冬雪看着房遗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观察和模仿别人也当成“游戏”,但她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小公子。”
训练结束,又到了房遗爱的“点心时间”。
他依旧拿出省下的点心,公平地分给西人。
春桃抱着她的小草药袋,小口吃着点心,目光还时不时瞟向袋口露出的干草叶。夏荷狼吞虎咽,补充着消耗的体力,眼神里还残留着与“豆子兵”战斗的锐利。秋月一边吃一边兴奋地比划着沙盘上的“偷袭”,冬雪则安静地咀嚼,目光偶尔扫过门框上的划痕和桌角的浮灰,似乎在默默复习刚才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