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
他再次强调,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做梦的时候,都不能说!说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小脸上露出“可怕”的表情,“坏人就知道了!就会来抢!还会打我们!很疼很疼!”
春桃吓得小脸发白,身子微微发抖。夏荷攥紧了小拳头,像是随时准备和“坏人”打架。秋月缩了缩脖子。连最沉稳的冬雪,眼神也凝重起来。
“你们,”房遗爱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问,奶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能做到吗?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做到的,永远永远,不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五个知道?”
沉默。房间里只剩下风吹过窗纸的轻微声响。
“能!”夏荷第一个出声,声音不大,但异常干脆。
她眼神里的倔强化作了决心,保护小公子,保护这个“堡垒”,对抗“坏人”!
“奴婢……能。”春桃的声音细细的,带着颤音,但她也用力点了点头。
“秋月也能!”秋月赶紧表态,小脸上满是紧张和保证,“秋月嘴巴最紧了!睡觉都闭着!”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冬雪身上。
冬雪抬起眼,看着站在凳子上、小脸紧绷、眼神却异常明亮的房遗爱。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缓慢地问道:“小公子,是不是在这里,我们……要做一些特别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房遗爱心中微动:好敏锐!不愧是冬雪!
他迎着她的目光,同样认真地点头:“嗯!很重要的事!只有我们几个能做的事!做了,坏人就抢不走我的东西,也打不过我们!”
冬雪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再无疑虑。她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不高,却带着磐石般的沉稳:“奴婢冬雪,谨记小公子之命。此间一切,入我之耳,入我之眼,绝不外泄一字。若违此誓,天……”
“好了!”房遗爱打断了她后面可能更严重的誓言。
他不需要天打雷劈的毒誓,只需要她们发自内心的认同和敬畏。“记住今天的话。”他从凳子上爬下来,走到西个小丫头面前。
“春桃。”
“奴婢在。”春桃连忙应声。
“夏荷。”
“奴婢在!”夏荷挺首小腰板。
“秋月。”
“奴婢在呢!”秋月赶紧应。
“冬雪。”
“奴婢在。”冬雪平静回应。
“你们的名字,”房遗爱看着她们,小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是我给的。这个地方,是我们的秘密。”
他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郑重,“以后,在这里,只有我们。你们……是我的人。” “我的人”三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有力。
西个小女孩,年纪虽小,却似乎感受到了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分量。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她们胸口高、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光环的小主人,一种奇异的、被信任、被托付的感觉,悄然在心底滋生,压过了最初的惊惶。
“是,小公子!”这一次,西个声音整齐了许多,带着一种懵懂却坚定的归属感。
房遗爱满意地点点头。
忠诚度与保密意识的第一颗种子,算是埋下了。
他走到墙角,掀开一张草席,露出下面他之前让福伯偷偷准备的东西——几根长短不一的木棍(削磨得光滑无刺),一个粗糙的、画着简单格子的小木盘,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晒干的薄荷叶和一些常见野草(给春桃的“玩具”)。
“来!”房遗爱拿起两根短木棍,塞给夏荷一根,自己拿了一根,“坏人来了!保护堡垒!”他奶声奶气地喊着,挥舞着木棍,做出防御的姿态。
夏荷眼睛一亮,立刻进入角色,也举起小木棍,像模像样地护在房遗爱身前:“坏人哪里跑!”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这“战斗游戏”冲淡。
春桃好奇地看着那包草药。秋月则对那个画着格子的木盘产生了兴趣。
冬雪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小主人和夏荷“战斗”,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张氏端着温水和点心回到小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小公子挥舞着木棍,正指挥着夏荷“冲锋陷阵”,春桃在摆弄几片干叶子,秋月对着一个小木盘指指点点,冬雪则安静地在旁边整理散落的草席。
“哎哟,玩得这么热闹!”张氏笑着走进来,“小公子,快歇歇,喝口水。”
房遗爱立刻扔下木棍,恢复成那个馋嘴的小娃娃模样,扑向张氏手里的点心:“点心!遗爱吃点心!”
他拿起一块软糯的桂花糕,却没有立刻塞进自己嘴里。而是掰开,分成西小块,走到西个小丫头面前。
他把西小块点心,一一分到她们手里。小脸上是纯真的笑容:“一起吃!秘密堡垒的……点心!”
西个小丫头拿着那一点点心,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小公子手指的温度,再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仿佛盛满了整个秘密星河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谢小公子。”西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轻轻响起。
院子里,孩童的笑闹声和点心香甜的气息飘散出来,融入秋日午后的暖阳里。
深秋的寒意一日重过一日,听雨轩小院里的草席踩上去不再松软,带着些硬实的凉意。
但每日午后,只要天气尚可,房遗爱总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张氏起初还亦步亦趋地跟着,后来见小公子只是带着西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疯跑、或在屋里摆弄些木头棍子、晒干的草叶子,并无危险,加之房遗爱总以“张妈妈看着,遗爱不好意思打仗”为由撒娇支开她,张氏也就渐渐放下心,只按时送些茶水点心过来,更多时间便守在院门外和福伯闲话几句家常。
福伯则永远是那副沉默佝偻的样子,像小院门口生了根的老树桩。
院门一关,铜锁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院子里那一方平整的夯土地,就成了房遗爱“练兵”的校场。
(PS:人终其一生,都会被自己年少时光,所治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