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王大被送回了火工街,他本来就大的脑袋现在更大了,他的脑袋被揍成了个猪头。
嘴上服了软心里不服气的王大想去找齐三拼命,可他还没有想现在的他有这个实力吗?这些年光顾着闹钱了没有注意身边的人都散了,现在就剩下昨晚那帮混吃混喝的废柴了!这帮废柴还是最近这几年才和他厮混在一起的,凭什么和他混在一起?不就是跟着他混吃混喝吗?他昨天晚上也亲眼看见了,在他危急的时刻没有一个顶用的。
趁着天还没有大亮街上没有什么行人,王大沿着墙根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悄悄走回了家里,他没敢抬脸去照镜子,拿了个毛巾湿了点水简单擦了下脸上的血渍就算了事了。他现在浑身没劲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屋顶发呆。
昨晚的恶梦还在他的脑子里缠绕,笑面虎齐三凶恶的刀疤华,还有那两个绑他的枪手大勇二勇,所有的这一切此刻成了他大脑里挥之不去的梦萦。
……
“这事决不能完!”王大在心里发誓。等他完全静下来的时候,肚子己饿的咕咕的叫了,每次酒劲一过都会这样,他想站起来找点吃的,可胸口和肋骨却一阵的巨痛,他的肋骨骨折了是被刀疤华用脚踹的。
王大硬撑着站起来,走到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一瓶白酒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沙丁鱼罐头来到沙发边坐下来,现在能安慰他的只有这瓶白酒了。他一个人自斟自饮了好长时间,不经意间己经又有些玄晕了。
等天全黑下来的时候,他晕晕乎乎地下了楼,去找了火工街红砖简易楼的梁玉泉,梁玉泉告诉他先前自己己经去找他做了调解,可是被他粗暴的拒绝了,现在梁玉泉也无能为力了,对现在王大的遭遇只能表示遗憾,他现在也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王大又去了三平房寥景会的家里,寥景会说他早退出了江湖,不再过问江湖的事情了。想起自己和寥景会还有一桩解不开的恩怨,王大笑自己真是有病乱投医,这条老狗怎么会帮他呢?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寥景会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大只能又回到北街找到了“后起之秀”张北光,两人素来河水不犯井水没什么过深的交集,王大才最后去找张北光。“唉,干他!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去买枪吧!”张北光煞有介事阴阳怪气地说道,像似真的又像似开玩笑,预料之中的徒劳……
王大在绝望中回到了家里,他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他痛恨现在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他现在是完败了,败的一塌糊涂,败的一分不剩。
他想睡一会但疼痛让他的意识又恢复了功能,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僵在床上,每动一下都会有钻心的痛疼。
……
他终于睡了过去,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己经换了地方,望着头顶上挂满液体的各种袋子瓶子,王大的脑袋里思绪万千滚动出这几十年的每一幕画面,又冒出了种种与之前全然不同想法……
他是怎么来到医院里的王大不知道,要是因为喝多了酒住进了医院,他己经不是第一回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齐三在他临走的时候对他说的话。这样还不如把他打死了好!谁还跟他相见?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整个火工街的人都会知道今天的王大己经不是从前的王大了,命是保住了脸却丢尽了……
王大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栽在小白脸齐三的手里的,他现在心里清楚了,这绝对不仅仅是大意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时代变了混社会的方法也变了,单打独斗的年代己经不存在了。虽然齐三他们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要了他的性命,可王大的损失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糟糕,这件事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这样的打击让王大己经剩下不到半条命了!他今年刚过了西十五岁正是他这种“成功男人”风华正茂年富力强的年龄,可他却把风光都吃尽了。
王大被从土坑里拽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头上脸上的外伤只是留给他的记号,身上却是用橡胶棍子打的,这些家伙都是行家而且是做了精心准备来的。王大在这时候想喊一声:“打死我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他话到了嘴边没喊出来,这句老话己经过时了,就像他自己一样也过时了。
他们这么“专业”的操作王大当然明白,他知道凭他一个人和他们较量是不可能取胜的了。
……
带着众多的不甘和遗憾王大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现在的王大醒过来都是一种痛苦,思绪把王大又带回了昨晚的那片乱坟岗子,他是注定要在这里成为一个孤魂野鬼的,这就是他的来世吗?他不想再想下去了,情急之下的王大想起了铁英,也许只有他妈能帮他,他拼命呼喊着他妈铁英……
“你快来救救我!我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了……”王大拼命的大喊着渐渐的他的声音变小了,他自己的身体也飘浮了起来,周围变的一片黑暗,他像一只浮在黑暗中的气球随意的飘来飘去,他拼命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惊失色。
除了窗外的阳光还是正常的照射进来,连墙上的日历都变成了一九六八年六月二十九日。这样算下来的话,他现在才六岁。“这怎么能行?”一心盼望着长大的王大心一下抓狂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但不一会竟变成了欣喜,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果然他的伤痛也不复存在了,在看看自己,他浑身光滑似玉连脸都变的稚晰了。我这是怎么变成个小孩了?!
可他的大脑呢?大脑依然没变还比过去清醒了很多!只是有些记忆己经很模糊了。“这一切是真的吗?”他怎么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童年,“人真的能重生吗?”王大自己问自己。
“逮蚂蚱,逮蚂蚱,逮蚂蚱……”窗户的外面传来了熟悉的歌声,曲调也是熟悉的,鬼子进村的伴奏曲。这是王大小时候和三板头约定出去逮蚂蚱的暗号,是用来麻痹他妈铁英的,三板头找他玩来了。王大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十五平方米的房间里,一张老式的方桌,靠墙的两个刷着红色油漆的松木扣箱,上面摆放着一个铁皮闹钟,放粮食的两斗厨柜……
“这都是真的!”
看着房间里这些个熟悉又陌生的老物件,王大的心里不由激动起来,这特么是在哪?这不是他家的老房子吗!他盯着这里所有的一切愣了半晌确定不是在做梦才放下紧张的心来,这确实是真的!他又回到了他童年的时光,他这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