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林昭攥着褶皱的调理食谱，指节因用力泛白——昨晚他翻了三遍《伤寒杂病论》，又找药房老张头核对了三遍药材配比，确认每味药的剂量都压在安全线内。
"刘老今早喝了半碗小米粥。"苏棠走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着保温桶提手，"王姐说他昨天半夜咳醒两次，我把梨汤煨得更烂了。"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你说...他见到我们会高兴吗？"
林昭望着她发顶的呆毛，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他总说'医武同源'，见着认真学的人，该比见着亲孙子还高兴。"
推开302病房门的瞬间，林昭的脚步顿住了。
靠窗的病床上，刘建国正半靠着枕头。
而穿白大褂的陈志远斜倚在床头柜旁："林少爷倒是勤快，比主治医生来得还勤。"
"陈医生。"林昭点头，余光瞥见刘建国握在被单上的手微微蜷缩——老人指甲盖泛着青，这是血脉不畅的征兆。
他不动声色将食谱塞进外套内袋，"我来送份调理方，刘老之前说胃寒。"
"调理方？"陈志远嗤笑一声，病历本"啪"地拍在床头柜上，震得保温杯里的枸杞晃出涟漪，"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倒好，揣张纸就来当活神仙？"他扯了扯领带，白大褂下摆扫过林昭手背，"刘老今天出院复查，我亲自跟进。"
刘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像被抽了筋的弓。
他捂着胸口，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床头柜上的血压计"叮"地掉在地上。
"呼叫护士站！"陈志远一个箭步冲过去，指尖几乎戳到床头呼叫铃，"王慧！带血压计来！"
苏棠被挤到墙角，保温桶撞在床栏上发出闷响。
她攥着林昭袖子的手在发抖："刘老...刘老怎么了？"
林昭弯腰捡起血压计时，注意到刘建国的脸涨得像熟透的紫茄，太阳穴青筋暴起如蚯蚓——这不是普通的咳嗽。
他蹲在老人床头，指尖搭上腕脉：脉象弦紧，舌苔厚腻。
"收缩压205！"王慧推着治疗车冲进来，额头挂着细汗，"舒张压120，高血压危象！"她指尖在药盒上翻飞，"陈医生，要静脉注射乌拉地尔吗？"
"推！"陈志远扯过治疗巾垫在刘建国肘弯，"准备5mg，慢推。"他抬头时瞥见林昭还蹲着，眼睛瞪得发红，"你杵着干什么？出去！"
"等一下。"林昭按住王慧抽药的手说："刘老这是肝阳上亢。"他指着老人发赤的脸颊，"面红气促，脉弦而数，是肝风内动。现在用西药降压，反而会激得肝阳上冲。"
"你懂什么？"陈志远的钢笔"咔"地断在指间，蓝墨水溅在白大褂上像块瘀青，"高血压危象随时可能脑溢血！出了事你负责？"
"我负责。"林昭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压舱石。
他伸出手，二十支一次性毫针出现在掌心，"用针灸泻太冲、平肝阳，配合百会、风池。"
王慧的手悬在注射器上方。
她望着林昭，又望向病床上嘴唇发绀的刘建国，突然把注射器放回治疗盘："我信林先生。"
"你！"陈志远的脸涨成猪肝色。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开："突发高血压事件，请选择应对方式——①针灸降压（奖励《伤寒论》肝阳辨证详解）；②配合用药（奖励西医降压指南精读）；③请示上级（奖励人脉值+5）。"
林昭盯着刘建国因缺氧而攥紧的被单，喉结滚动："选①。"
系统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流淌：太冲穴属足厥阴肝经，泻法可平肝潜阳；风池为足少阳与阳维脉交会，能清头明目...他捏起一支毫针，针尖在酒精灯上快速过了三遍，"苏棠，扶刘老坐首。"
苏棠立刻上前，手臂垫在老人后背。
林昭的指尖在百会穴上轻轻叩了三下，针体以15度角斜刺进头皮。
第二针进风池时，刘建国突然呻吟一声，苏棠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肩膀："疼吗？"
"不..."刘建国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像...像当年我师父给我扎针的感觉。"
第三针扎进太冲穴时，陈志远突然扑过来要夺针："你疯了？这是人体最敏感的..."
"别动！"王慧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想让针断在里面？"
林昭的手稳得像嵌在石膏里。
他捻动针柄，一股气感沿着经络上窜。
刘建国的呼吸渐渐平缓，涨紫的脸褪成淡红，攥着被单的手慢慢松开。
五分钟后，林昭起针。
王慧立刻给刘建国测血压："165/100！降了！"她抬头时眼睛发亮，"比推药还快！"
刘建国摸了摸百会穴上的针孔，突然笑出了声："小陈啊，你读的是现代医书，这孩子学的是老祖宗的宝贝。"他拍了拍林昭手背，"我年轻时跟师傅走街串巷，见过的扎针高手，手法也就这样了。"
陈志远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蓝墨水，此刻却比他的脸还白。
他扯了扯领带，喉结动了动："巧合...肯定是巧合。"
"陈医生。"王慧突然翻开刘建国的病历本，"上周您开的利尿剂，刘老肾功能指标有点高。"她抬头时目光清亮，"肝阳上亢型高血压，确实该先平肝。"
陈志远的钢笔帽"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却碰倒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褐色的枸杞水漫过林昭脚边的调理食谱，他蹲下去的动作顿了顿，最终首起身子时，白大褂下摆沾着水痕："我...去看看检查单。"
病房门"砰"地关上，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
苏棠蹲下来帮林昭擦食谱上的水痕，发顶的呆毛扫过他手背："你...什么时候学的针灸？"她声音发闷，"上次在急诊室救小周，现在又救刘老...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林昭："有些事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疯了。"
苏棠的手指揪住他衬衫下摆，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布料："那我就陪你一起疯，但你得答应我，下次再冒险...带我一起。"
林昭喉结动了动，正要说什么，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针灸降压成功，医术等级提升至'金匮·圣手'，解锁新技能'百草辨识'（可精准识别常见药材性味归经）。"
他低头对上苏棠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