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镜面映出林婉清紧绷的下颌线。
陈思雨的高跟鞋声在身后敲出规律的鼓点，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玉牌贴着锁骨发烫，变化术的反噬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具“陈思雨”的皮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就像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
“这位姐姐看着面熟，你跑什么？”陈思雨的声音裹着玫瑰香飘过来，带着点调笑的尾音。
林婉清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拂过后颈，比空调风还凉。
她攥紧手包，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包里的录音器还在运转，里面存着李瑞康和王经理的犯罪证据，绝不能落在陈思雨手里。
“陈专员误会了。”林婉清强迫自己转身，刻意放软声线。“我刚帮张主管送文件过来，可能长得像......”
“像？”陈思雨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生疼。
林婉清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扭曲的脸。皮肤正在褪成原本的麦色，眼角的泪痣也在淡化。
陈思雨的指尖微微发抖，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皮肤里：“你当我瞎？我上周刚去医美打了苹果肌，现在笑起来这里会有凹痕。”
她戳了戳自己左脸。“可你刚才笑的时候，这里平得像张纸。”
走廊尽头的安全灯红光一闪。林婉清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如擂鼓般快速的心跳。
陈思雨的手机己经举了起来，镜头对着她的脸：“现在报警还来得及，非法易容潜入公司，够你蹲三个月。”
屏幕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照片“咔嚓”一声定格的瞬间，她突然想起玉牌里那页“幻形分身术”。
虽然只练到第一层，但或许能······
"叮！"
电梯声救了她。
林婉清反手抓住陈思雨的手腕，借势撞向消防栓。
玻璃碎裂声中，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同时默念口诀。
玉牌突然灼烧般发烫，眼前景物开始重影。等陈思雨再抬头时，走廊里只剩两具叠在一起的“林婉清”。
其中一个正往安全通道狂奔。
“贱人！”陈思雨的尖叫被防火门隔绝。
林婉清冲进楼梯间，扶着栏杆剧烈喘气。她摸向耳垂，那里还留着陈思雨指甲的压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小王的消息：“姐，你让我查的陈思雨消费记录有眉目了。她上周在‘镜湖阁’订了包间，和李瑞康的行程完全重合。”
出租屋的台灯在凌晨两点半亮起。林婉清蜷在飘窗上，玉牌悬浮在掌心，幽蓝光晕里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闭眼前默念“读心”，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是陈思雨的记忆碎片。
在茶水间偷听到李瑞康和赵志强的对话，指尖捏皱的财务报表，还有对着镜子练习“无辜表情”时的冷笑。
“瑞康哥根本不信任我，那个星火计划的核心数据，他宁肯交给王经理也不肯给我看。”
陈思雨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甜。
“但林婉清不一样，她有后台？玉牌······只要抓住她的把柄，我就能······”
林婉清猛地睁眼，玉牌掉在茶几上。
她摸出日记本，在“陈思雨”那页画了个问号。原来对方早就在查她，甚至可能知道玉牌的存在。
可陈思雨提到的“后台”又是谁？
第二天天刚亮，林婉清就被电话炸醒：“李副总召见，十分钟内到28楼总裁办公室。”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把玉牌塞进内衣。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喉咙。昨晚的密会，李瑞康到底知道多少？
28楼的落地窗外飘着薄雾。
李瑞康靠在老板班椅上，手里无聊的把玩着钢笔。西装倒是换了新的，袖口还别着袖扣。
“昨晚的会议室，空调温度太低了。”他突然开口，目光像刀一样刮过林婉清的脸。
“我让王经理多开了两度，不知道林专员觉得，还舒服吗？”
林婉清的手指在身侧蜷紧。
她想起昨夜录音器里，李瑞康说的等她进了星火计划，原来对方早就在布网了。
“李副总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故意垂眸看表。“张主管还让我整理Q3的用户画像······”
“你养母的病。”李瑞康突然打断她，钢笔“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上个月在市三院，肾移植手术排到明年三月。不过我有个朋友在协和，能把手术时间提前到下个月。”
他倾身向前，香水味混着烟草味扑过来。“条件很简单，帮我拿下技术部的算法优化项目，让韩俊昇在报告上签字。”
林婉清的呼吸一滞。
母亲的病历表突然浮现在眼前。雪白的的纸页上，“慢性肾衰竭”几个加黑的字体触目惊心。
她捏紧手包带，指甲几乎要把牛皮磨破：“李副总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
“在天启，没有查不到的事。”
李瑞康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你要明白，我不是在威胁你，是在给你机会。”
他推过一份文件，封皮上"星火计划"西个字刺得她眼睛疼。“考虑好了，下午三点前给我答复。”
离开总裁办公室时，林婉清的手还在抖。
她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脸，镜子里的自己眼尾发红。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小王的语音：“姐，我的电脑被黑了！所有星火计划的备份信息都没了。不过，我按你说的，留了份假数据在D盘隐藏文件夹。”
林婉清擦干脸，在洗手台边回消息：“做得好，下班后来我家，带上移动硬盘。”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陈思雨说的“玉牌”，手指不自觉摸向胸前。
当晚十点，林婉清坐在出租屋的小桌前，看着小王把伪造的“星火计划漏洞报告”拷贝进移动硬盘。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脏玻璃照进来，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姐，你说李瑞康为什么突然找你？”小王揉着发红的眼睛。“他不会真以为你能搞定韩俊昇吧？”
“他想要的不是韩俊昇。”林婉清把U盘插进电脑，点击发送按钮，收件人是审计部的公共邮箱。
附件里除了伪造的漏洞报告，还有昨晚的录音文件。
“他想要一个替罪羊，等东窗事发时，所有脏水都能泼到我头上。”
“那我们这封匿名信······”
“会是根导火索。”点击“发送”。“审计部今早会收到，董事会十点开紧急会议。李瑞康以为他在布局，其实······”
林婉清关掉电脑，看向窗外的夜色。喃喃低语：“游戏才刚开始。”
凌晨一点，林婉清躺在窄床上，玉牌在枕头边发出幽光。
她闭眼前摸了摸它，突然听见细微的低语，像风穿过古松。
“第五关考验己完成，第六关，将是你命运的转折点。”
黑暗中，玉牌的光晕微微一颤，映出她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窗外不知谁家的猫叫了一声，悠长而凄厉。
像在预告即将到来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