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琪接到停职通知的那天，在茶水间摔碎了三个马克杯。
当碎瓷片扎进掌心时，她还在对着镜子补妆。
粉饼盒盖“咔嗒”一声扣上，镜子里的女人眼尾细纹中凝着血丝.
昨天凌晨西点，她跪在审计部门口请求查看证据，保安用警棍戳她膝盖留下的淤青还在发烫。
“刘姐，小陈，来我休息室。”她扯了扯皱巴巴的香奈儿西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今天要是不把林婉清拉下水，咱们都得完蛋。”
正在茶水间端着咖啡的林婉清脚步微微停顿。
读心术像细针突然刺进太阳穴，张美琪的念头顺着通风管道钻了进来。
“伪造她和康旭科技的邮件往来，就说她泄露了项目数据……赵志强那边有服务器权限，能修改发送时间……”
林婉清垂眸抿了口己经凉掉的美式咖啡，喉间泛起苦涩。
她早该想到，张美琪这种把“只要赢，不择手段”写进骨子里的人，怎么会乖乖等着调查结果呢？
午休时间，她绕到消防通道顶层。
风掀起她衬衫的下摆，她摸出藏在项链里的玉牌。自从上周玉牌在她手心发烫后，读心术的范围从十米扩展到了整层楼。
“是时候启动B计划了。”她对着手机快速敲击代码，“张主管喜欢玩邮件游戏，那咱们就玩大一点。”
下午三点，张美琪的休息室拉着百叶窗。
刘姐捏着伪造的邮件模板，指尖在“林婉清”的电子签名上颤抖：“这……这要是被查出来。”
“查？”张美琪抄起桌上的威士忌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真丝衬衫上。
“赵总监说他能黑进公司邮箱服务器，把发送记录改成半个月前。等审计部拿到这封邮件，林婉清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陈搓了搓后颈：“可林婉清那丫头……最近邪门得很，上次小王偷合同她怎么就发现了？”
“邪门？”张美琪把空酒杯砸在地上，“她就是走了狗屎运！等这封邮件发出去，我要让她知道······”
“叮。”
林婉清工位的电脑突然弹出提示框。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嘴角微微上扬。
半小时前她在服务器后台埋下的追踪脚本启动了。
张美琪的IP地址、伪造邮件的生成路径。甚至刘姐用的那台联想电脑的MAC地址，正像流水一般涌进她的加密文件夹。
“检测到异常邮件发送请求。”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呼吸。
林婉清快速点击鼠标，将截获的证据打包成三个压缩包。一个发给法务部王律师的私人邮箱，一个传给长期跟踪天启科技的财经记者。
最后一个，她犹豫了两秒，还是存进了云端。
傍晚六点，林婉清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在电梯间里，赵志强的身影突然挤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领带歪在锁骨处，眼睛红得像充血的鱼：“林专员，聊一聊？”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赵志强反手锁上门，指尖几乎戳到她的鼻尖：“你以为交了那点破证据就能扳倒我？我告诉你······”
他扯了扯领口。
“你老家的地址我都查清楚了，你妈妈在纺织厂上夜班走的那条小路，路灯坏了三个月了吧？”
林婉清望着他颤抖的喉结，听着他心里翻涌的恐惧：“审计部查到我私吞了三个项目的钱。张美琪那疯女人，连我和康旭科技的分成合同都交出去了。得让这丫头撤诉，不然我就得去蹲监狱……”
她拿出手机，录音键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赵总监，您刚才说的话，我能再听一遍吗？”
赵志强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扑过来要抢手机，却被林婉清侧身躲开。
撞在消防栓上的剧痛让他骂了句脏话，可下一秒，楼梯间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保安，带着法务部的人。
“赵总监，警方需要您协助调查。”保安举着工作证，“有人举报您涉嫌恐吓、职务侵占，还有……”他看了眼林婉清，“性骚扰。”
赵志强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垃圾桶，易拉罐滚落在林婉清脚边。
她弯腰捡起，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像一块淬了冰的铁。
周三的部门大会开得格外长。
林婉清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小王站在投影仪前，手指在“张美琪团队虚报项目预算明细表”上移动：“这是我整理的三年来所有项目的实际支出与报销差额……每笔都有银行流水和供应商回执。”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主管级以上的领导脸色各异，坐在首座的运营副总监捏着马克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一个洞：“小王，这些数据……你是怎么拿到的？”
“是林姐教我的。”小王转头看向林婉清，眼睛亮得像星星，“她教我怎么核对合同编号，怎么从财务系统导出隐藏报表……她说，真相不该被埋在Excel里。”
林婉清的耳尖微微发烫。
她想起上周三凌晨，小王蹲在她工位前，用颤抖的手输入财务系统密码时说的话：“我妈妈说，人这一辈子，不能欠两种债——人情债和良心债。”
散会时，人事经理追上来递了一张调岗通知：“林专员，您这个月的绩效评估首接跳到S级。运营部新成立了项目组，总监希望您能牵头。”
她捏着那张烫金的调岗函，走到电梯口时手机震动起来。
总裁办的邮件标题刺得她眯起了眼睛：“林婉清女士，诚邀您参加下周一14：00的战略会议。联系人：李瑞康。”
“李瑞康？”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想起茶水间里听到的八卦——这位太子爷最近在整顿公司内部贪腐，手段比董事会还狠。
可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呢？
周六晚上，林婉清在出租屋打开会议链接。
加载条跳到99%时，屏幕突然黑了。
再亮起时，是一个全黑的网页，正中央三个血红色的字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小心楚天行。”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颈间的玉牌。
玉牌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心底翻涌的疑惑——楚天行？
那个总在公司楼下咖啡馆看财报的神秘投资人？
他上周还夸过她的项目方案……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洞的窗帘洒在键盘上，将“小心”两个字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婉清关掉电脑，却看见屏幕倒影里，玉牌上的云纹正缓缓转动，像某种古老的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