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开荒,原本荒草丛生的坡地,被她们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梦长悠感觉胳膊己经不是自己的,周氏和张婶手上也磨出了水泡。
“长悠,荒地是开出来,可这土怕是种什么都长不好吧。”周氏抓起一把土捏了捏,又干又硬。
梦长悠指着荒地一角堆积如山的杂草说道:“娘,别急,这些都是宝贝。”
张婶看着那堆枯枝败叶:“这能当柴火烧也算宝贝?”
梦长悠神秘一笑:“光烧了多可惜,咱们要沤肥。”
“沤肥?”众人一脸茫然。
“对对对,就是把这些草啊、人畜粪便混在一起,加水让它们烂掉发酵,变成肥料。”梦长悠解释道,这是她前世从奶奶那里听来的土办法。
“咦,把屎尿和草混一块得多臭啊。”长荷捏着小鼻子,一脸嫌弃。
梦长悠循循善诱:“臭是臭了点,但想想以后我们地里长出的红薯,又大又甜,麦子穗子沉甸甸的,菜叶子绿油油的,这点臭算什么?”
很快,一个大坑挖好,梦长悠指挥着先把一层剁碎的杂草树叶铺底,然后撒上一层灶灰,接着是家里攒的鸡粪,再铺一层草,如此反复。
最后,梦长悠开始往里加水,一股复杂气味弥漫开来。
“呕……”长荷跑到一边干呕去。
她拿起一根长木棍用力搅拌坑里的混合物,那股“生化武器”级别的气味扩散开来。
路过“悠园”的村民纷纷捂着鼻子绕道走,议论纷纷。
“梦老三家的丫头在搞什么,搞的附近这么臭。”
“听说在沤肥。”
“别把地熏坏了。”
老宅那边自然也闻到了,王氏站在自家院墙边。
一脸嫌恶地朝这边张望,尖着嗓子喊:“哎哟喂,这西边刮的什么风啊,臭死个人了,老三家你们搞什么鬼,弄这腌臜玩意儿,想熏死全村人啊?”
梦长悠正被那味熏得有点上头,听到王氏的叫唤火气蹭就上来了。
她停下搅拌,拄着木棍冲着王氏的方向,中气十足地吼回去:
“大伯娘这叫科学沤肥,您嫌臭就把鼻子捂严实点,把您家茅坑里的好东西贡献出来,到时候分您点,让您家那宝贝疙瘩田也沾沾光,省得年年收成垫底。”
“你个小贱蹄子胡咧咧什么。”
王氏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梦长悠的手首哆嗦:“没大没小的东西,等着瞧。”骂骂咧咧地缩回院子,把门摔得震天响。
梦长悠对着王氏消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转头对家人说:“别理她,!臭是臭了点,想想以后的丰收都值得。”
众人被她逗乐了,也顾不上那冲天的臭气,把坑填土盖好。
开荒的地弄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红薯苗到位,梦长悠的心思又活络到了生意上。
“悠记”凉皮和葱油野味在青石镇集市彻底站稳脚跟,梦长悠心里盘算着给家里添置个像样的石磨,磨土芋磨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
这天收摊比往常早些,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摊位旁响起:“这位姑娘,敢问这‘悠记凉皮’可是你你做的?”
梦长悠抬头,眼前站着一位约莫二十出头年轻公子,一身月白长衫,料子看着就不便宜。
面容清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打量着她的小摊和背篓。
“是我做的。”梦长悠应道,心里却嘀咕:嚯,看着像个有钱的主,这气质跟这集市格格不入。
“在下沈砚,家中经营些茶叶生意,方才路过被姑娘摊上葱油野味吸引,忍不住尝了一块,着实令人惊喜。”他指了指旁边随从手里拿着葱油野兔肉。
原来是顾客,梦长悠挂起职业微笑:“沈公子过奖了,都是些山野粗食图个新鲜罢了。”
“粗食不粗,姑娘过谦了。”
梦长悠听到夸张并未接话,他接着说:“这凉皮也很好吃,只是在这集市之上,可惜了姑娘这好手艺。”
梦长悠心里“啧”了一声,来了,经典开场白,表面是夸实则是探底。
她笑眯眯:“糊口而己,让沈公子见笑了,我是庄稼人皮糙肉厚的。”
“不知姑娘可有想过将“悠记”做得更大,与人合作降低成本。”
这公子哥儿八成是看上了她的配方,想当天使投资人。
“铺面啊……”梦长悠故意拖长了调子:“倒是想,沈公子是觉得我这小买卖能入眼?”
沈砚看她上道,笑容真诚几分:“姑娘的手艺绝对值得,实不相瞒,我家在县城乃至府城都有些铺面和人脉,若姑娘有意,我们沈家可以提供铺面、人手、资金,姑娘只需负责这核心的手艺,利润嘛,好商量。”他抛出了诱饵。
梦长悠心里冷笑,怕是商量到最后,她这核心手艺就变成给沈家打工了,大头都让他赚了去。
“这提议听着就让人心动,不过这买卖虽小也是我家吃饭的营生。我这人就喜欢自己说了算,跟人合伙规矩多,再说,家里爹娘胆子小怕担风险。”她话锋一转,小脸上露出为难。
沈砚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乡下妇人这般伶牙俐齿还是头一回,这姑娘看着憨厚,心眼子比筛子还多。
沈砚迅速调整策略:“姑娘顾虑也有道理,合作之事不急,姑娘下次赶集可否多备些这葱油野味?我在县城有几位朋友,想带些回去让他们也尝尝鲜,价格按姑娘的来。”
“行啊,没问题。”梦长悠爽快答应,有钱不赚是傻子。
“下个集日,沈公子要多少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留着。”
“那就多谢姑娘了。”沈砚拱手告辞。
看着沈砚主仆走远,梦长悠撇撇嘴:“切,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心眼比蜂窝煤还多,想空手套白狼,门儿都没有。”她掂量着沈砚给的定金,心情又好了起来。
管他呢,能卖钱就行。
张婶凑过来:“长悠,那公子哥看着不简单呐,你可小心点。”
梦长悠把钱收好,咧嘴一笑:“放心婶子,我们卖的是吃食,凭本事挣钱,他想挖坑也得看我们跳不跳,收摊回家,今天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