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木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苏振山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仿佛裹着整个冬天的阴冷。几片枯树叶粘在他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肩上。他炼气十层的微弱灵气波动剧烈起伏,呼吸沉重,满是疲惫和压抑的怒火——那是碰壁后的屈辱和焦虑。
“爹,城主府的管事……”守在床边的苏瑶像受惊的小鹿猛地站起,声音小心翼翼,充满忐忑和希望。
苏振山没立刻回答,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他带着寒意的手掌,却异常轻柔地探了探苏澈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后,紧绷的肩膀才松了一丝。他看向挣扎着清醒的儿子。
“人醒了就好……”他低语着,然后极其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后,是一本泛黄发脆、边角磨损严重的线装古籍。褪色的暗红封面上是三个古字:《灵阶考》。
“澈儿,你刚醒,身子弱,”苏振山声音沙哑低沉,“但这天地的事、苏家的事、你自己的事,必须尽快明白。”他小心地把古籍摊开在苏澈面前。书页破旧,多处修补,甚至用薄兽皮粘连过。
苏澈看着那些古篆字。原主的模糊记忆和他脑中庞大的修真知识一起浮现,让这些字活了过来。
**功法等级·天地玄黄**
第一页中央是古朴的太极图,两边写着:
「功法是引灵气入体的渠道,锻体筑道的根本。分黄、玄、地、天西阶,每阶下、中、上、极品。阶品差,关乎生死道途。」
*黄阶功法:** 最基础,门槛低,效率差。书里画了个修士虚影,体内灵气线黯淡,多处标着“气障”。苏澈立刻明白,苏家的《青木诀》就是最垫底的黄阶下品!图示它残缺不全,炼气三层的关键经脉断裂模糊,“气障”密密麻麻。所以苏家子弟大多卡在炼气一二层,突破三层的都少,筑基无望。滋养肉身效果也极差。
* **玄阶功法:** 灵气通道宽了三成,引气效率和亲和度大增,有基础淬体效果。图示灵气线粗壮顺畅了些,部分堵塞节点打通了。苏振山手指颤抖地划过“玄阶”二字,苦涩道:“当年…库房深处供着一本玄阶下品的《流风诀》…那是家族真正的底蕴!”他眼中痛惜,“王家抢的,就是这种能让家族兴盛的根基!”书中提到,王家核心子弟练的是玄阶中品《烈阳功》。
* **地阶功法:** 能初步沟通更精纯的天地元气。筑基后可用此施展强力五行术法。书页旁有朱笔批注:「地阶功法,非灵脉福地不可修!灵气不足强练,轻则走火,重则经脉尽断!普通家族别想!」图示修士虚影有淡淡元素光华环绕。
* **天阶功法:** 传说中的无上妙法!描述灵气运行如星河奔涌,大成可移山填海!但信息极少,配图是模糊星图,角落刻着:「非人力可得,尽在三宗西族秘藏!」
**丹药等级·九品轮回**
第二卷画着古朴大丹炉,炉身九个环形纹。
「丹道通玄,九品轮回。丹分一至九品,每品下、中、上、极品。一品丹治百病;九品丹近通神!」
* **一品丹药:** 最基础,如止血的「金疮药」、帮炼气初期聚气的「聚气丹」。苏澈脑中浮现原主记忆:王家“施舍”的“聚气丹”,干瘪晦暗,布满杂质斑点,有焦糊味,连一品下品都算不上!药效不到正品三成!书中插图的标准一品聚气丹中品圆润,光泽柔和。
* **三品丹药:** 关乎境界突破,如「筑基丹」。书上品筑基丹,三道清晰淡金丹纹,宝光流转。
* **五品丹药:** 真正的灵丹,如重塑经脉的「易筋丹」。批注郑重:「五品丹成,非地火或天火不可!寻常丹炉难承受!」
* **九品丹药:** 传说中的仙丹神药!如活死人的「九转金丹」。记载此处的书页被虫蛀了大洞,只剩残言:「……可遇不可求……」
苏振山粗糙手指轻抚书中一枚丹纹清晰、灵气盎然的「凝气丹」二品上品插图,声音遥远:“爹年轻时在坊市远远见过…丹香纯粹,隔街可闻…如今苏家库房,只剩半瓶被虫蛀、灵气散尽的一品下品聚气丹……”
**天赋等级·灵根天定**
第三卷的灵根谱系图庞大复杂。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主干,衍生无数分支,核心标注:
「灵根乃天赋本源!属性多少非绝对,亲和纯度决高下!」
「灵根品质分凡、地、天三等,亲和度细分下、中、上、极品。」
* **凡灵根:** 亲和度低于40%。无论单双灵根或多属性,亲和不够就是凡灵根,修炼艰难,瓶颈坚固。图示灵根线细弱暗淡,交织混乱,标着“驳杂”、“涣散”、“冲突”。云溪城九成凡人底层修士属此列,若无奇遇,终生难破炼气三层。
* **地灵根:** 亲和度40%至80%。单属性如火灵根亲和60%或双属性如火木双灵根,火亲和55%、木亲和50%皆可。修炼速度远超凡人,是宗门中坚。图示灵气线较凝实顺畅。苏振山叹息,苏家百年前那位筑基长老,就是单一火属性地灵根亲和约65%。王家核心子弟也多是单或双属性地灵根。
天灵根逆天之资!:亲和度超80%!真正顶尖天才门槛,与属性数量无绝对关系!
单属性天灵根:*亲和超80%!书举青云剑宗长老,金系天灵根亲和93%,修炼速度十倍于凡灵根,图示庚金之气化剑环绕!旁注:「单属性天灵根,乃大宗门核心真传、世家道子之选!万中无一!」
双属性天灵根:两种属性亲和皆超80%!苏瑶的灵根图谱于此亮起!火系线条炽烈如焰亲和85%;木系线条生机勃勃如翠蔓亲和87%。两者完美交织,形成生生不息的火木相生循环!朱砂批注醒目:「火木双天灵根!万载难逢之炼丹、御兽、草木操控圣体!前途无量!得之者,宗门倾力培养,家族中兴之兆!」苏瑶感受到父亲目光,指尖似乎有微弱暖意生机一闪。
三属性天灵根亘古传说!当苏澈目光扫过此处,图卷上“三属性”区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金、绿、赤三色光柱冲天,瞬间盖过一切!
金灵根光芒锐利,凝成煌煌金色巨剑虚影(亲和88%)!剑锋所指,空间微扭,传达无坚不摧的锋锐!
木灵根光芒化作生机勃勃的翡翠蛟龙(亲和90%)!龙躯蜿蜒,生命气息磅礴,蕴含滋养万物之力!
火灵根光芒爆裂,形成焚天烈焰(亲和86%)!热浪扑面,蕴含焚山煮海的毁灭与新生之力!
这三道达到“天灵根”的流光,并未冲突,反而以玄奥轨迹盘旋、交织、共鸣!金剑斩荆棘为木龙开道;木龙吐生机滋养金剑;烈焰在金剑开辟、木龙滋养的空间中燃烧,焚尽杂质,淬炼锋芒,灰烬又成新生养料!三者形成远超简单相生的、攻防一体、循环不息的完美三角闭环!
图卷旁,一段仿佛燃烧着金焰的古篆批注,带着震撼灵魂的力量烙印在苏澈和苏振山脑中:
「金木火·三属性天灵根!亘古未有之逆天资质!五行生克于此身达成完美动态平衡!攻伐如金裂空,生机若木参天,焚烬似火燎原!三者相生相克,循环不息!修炼速度远超单属性天灵根!潜力无可估量!得此子者,非大气运不可承,非大毅力不可负!或为宗门擎天柱,或为家族中兴祖,然亦必引天地妒,招万方觊!慎之!重之!」
苏澈看着描述,感受丹田深处那三股蠢蠢欲动、精纯至极的灵气本源,心神剧震!这就是我的资质?金木火三系天灵根?!远超单灵根的存在?!
变异灵根天地异数:非五行正灵根,如雷、冰、风等。在图谱边缘简略描绘,一道扭曲闪电旁注:「万中无一,不死夭折者,多成巨擘!」品质同样分凡、地、天三等。天阶变异灵根(如亲和超80%的雷灵根)威力绝伦,等同甚至超越单属性天灵根!
“你和瑶瑶的灵根……”苏振山的声音因狂喜和近乎恐惧的敬畏而剧烈颤抖。他布满老茧的指尖,先无比怜惜地拂过苏瑶那火木双天灵根的图示,接着,像朝圣般,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光芒万丈、仿佛要烧起来的三色天灵根图示。指尖离图尚有一寸,那三色光芒竟微微荡漾,似有感应!苏振山猛地缩手,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混杂着狂喜、震撼、巨大希望和深不见底的忧虑!“天佑我苏家!天佑我苏家啊!澈儿!瑶瑶!你们……你们……”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老泪盈眶,“若在百年前…不!就算苏家千年前鼎盛时!你们这资质,也足以震动整个青州!足以让‘三宗西族’放下架子争抢!用尽地阶功法、西品五品丹药培养……”他猛地停住,狂喜被冰冷现实瞬间扑灭,化作更深悲怆。“可如今…生在现在的苏家…”他痛苦闭眼,原主记忆里最惨烈一幕浮现:苏家那位火属性地灵根长老,在族人绝望注视下,因服用王家“恩赐”的劣质筑基丹,轰然爆体,血肉横飞,神魂俱灭!那是天才的扼杀!
就在这希望与绝望交织、令人窒息的时刻——
“砰!砰砰砰!”
院门外传来粗暴如擂鼓的砸门声!力道之大,震得房梁落灰!
“族长!不好了!王…王管事来了!带了好几个护卫!凶得很!说今年年景差,城主府急用,要现在就提前收今年灵田的七成赋税!一颗灵谷都不能少!拿不出来就要当场收走我们最好的那块‘青霖田’抵债啊!”族弟苏明带着哭腔的嘶喊,像毒冰锥,狠狠扎破了屋内刚燃起的微弱希望!
“什么?!”苏振山猝然抬头,脸上因儿女天赋而起的最后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眼中那足以照亮苏家未来的狂喜火焰,被王家这盆混合贪婪蔑视的冰水,“嗤啦”一声彻底浇灭!只剩冰冷的绝望死灰!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保护珍宝的慌乱,猛地合上那本承载希望与屈辱的《灵阶考》!“嘭”的一声闷响,如同苏家命运的丧钟。
窗外,浓墨般的夜早己吞没天地。院子里,被王家护卫点亮的几盏灯笼,投下昏黄摇曳、充满恶意的光影。光影下,院门外人影幢幢,冰冷的金属反光时隐时现——那是王家护卫甲胄铜钉和腰刀刀鞘折射的寒芒,冰冷、坚硬、残酷,如同黑暗中猛兽的獠牙,散发着冻彻骨髓的杀意和赤裸裸的压迫。
苏澈意识最深处,那套完整精微的修炼体系,与眼前黄阶残功、一品劣丹、绝世天灵根却深陷泥潭的残酷现实,形成尖锐讽刺和无声咆哮!丹田内,金木火三色天灵根本源第一次因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