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打在玄青道袍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蛟螭真人(夏离)步履沉稳,泥泞在他脚下无声屈服。
绿色天赋【明察秋毫】如同无形的触须,将前方山坳后的景象清晰地反馈回来:三个粗壮汉子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瘦小身影,污言秽语混合着皮鞭破空的脆响,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那瘦小身影上弥漫开来。
【目标:陈泽状态:重伤濒危,核心情感寄托物(玉扣)正被一名人贩强行抢夺】
系统冰冷的提示在意识中划过。
【攻略进度:0%】
【命运偏离进度:0%】
夏离的思维核心如同精密的冰晶,瞬间完成分析:
风险:人贩(凡人,无威胁)。干预(救人)符合“云游寻徒,一切随缘”人设。
收益:阻止关键黑化事件,止损任务道具(陈泽),为后续操作(攻略/偏离)创造基础。
策略: 最小代价介入,保留“缘法”表象。
他脚步未停,转过山坳。
雨幕中,景象触目惊心。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蜷在泥水里,单薄的破衣被鞭子抽烂,露出的皮肉翻卷,血水混着泥浆淌了一地。
他死死攥着拳头护在胸前,任凭一个刀疤脸壮汉的脚狠狠踹在他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也不肯松开分毫。
另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正用力掰着他的手指,嘴里骂骂咧咧:“小杂种!松手!一块破石头要你命了?!”
“妈的,骨头还挺硬!”刀疤脸啐了一口,扬起手中带刺的藤鞭,眼看就要朝着男孩的头脸抽下,这一下,足以致命。
“住手。”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属于“苏蛟一”这个身份的淡漠出尘,却奇异地穿透了雨声和喝骂,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个凶徒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一位身着玄青道袍的中年修士立于雨中,身姿挺拔如松。
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却沾不湿他半分衣角,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无形的气韵。
他面容冷峻,眼神平静无波,如同俯瞰蝼蚁的寒潭,扫过他们时,不带丝毫情绪,却让三人瞬间如坠冰窟,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攥紧了心脏。
“仙……仙师!”
瘦猴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松开了手。
刀疤脸举起的藤鞭僵在半空,脸色煞白。
他们只是最底层的渣滓,深知修仙者的可怕。
夏离的目光掠过他们,最终落在泥水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男孩(陈泽)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剧痛,但那双从凌乱发丝间露出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试图抢夺他手中之物的瘦猴,里面燃烧着野兽般的疯狂与绝望,唯独没有泪水。
他蜷缩的姿势,是用整个身体在保护胸口紧握的东西
那枚母亲遗留的玉扣。
【明察秋毫】将男孩眼中那近乎毁灭的恨意、濒死的倔强、以及对怀中之物近乎偏执的守护,清晰地捕捉、放大,传递给夏离冰冷的思维核心。
这恨意,这执念……是极好的燃料。
“此子”
夏离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目光转向那三个筛糠般发抖的人贩。
“与贫道有缘”
话音落下的瞬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三道微不可察的水蓝色灵光如细针般射出,精准地没入三人眉心。
“呃……”刀疤脸脸上的惊恐凝固,眼神瞬间涣散。瘦猴和另一个同伙连哼都没哼一声,首挺挺地倒了下去,溅起浑浊的泥水。生机断绝。
干脆,利落,如同拂去尘埃。在夏离的计算中,留下活口是隐患,灭口是最优解,且符合“苏蛟一”筑基修士碾死凡虫的身份逻辑。
山坳里只剩下冰冷的雨声,和男孩粗重压抑的喘息。
夏离迈步,走向泥泞中的陈泽。玄青道袍的下摆拂过污浊的地面,却纤尘不染。他在男孩身前一步处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陈泽的身体因恐惧和剧痛绷紧到了极限,如同濒死的小兽。
他努力抬起头,沾满泥血的小脸上,那双狼崽子般的眼睛充满了极度的警惕、恐惧,还有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疯狂。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瞬间杀死三个恶魔的“仙人”,手指将怀里的玉扣攥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夏离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明察秋毫】让他“看”到了那枚廉价玉扣的轮廓,以及男孩指缝间渗出的、混着血的污泥。他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刻意的缓慢与压迫感。
冰冷的雨水顺着斗笠滑落,滴在陈泽的脸上,让他猛地一颤。
“缘法如此。”夏离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温度,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他伸出修长而干净的手指,没有去碰陈泽的身体,也没有去夺那玉扣,而是虚虚点向他紧握的拳头。“此物,于你很重要?”
陈泽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低吼,身体本能地后缩,眼神中的恐惧几乎要压倒一切,但那份固执的守护之意却丝毫未减。
他不懂什么是“缘法”,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比刚才那三个更可怕一万倍!
【攻略进度:+3%(初步接触,建立联系)】
【命运偏离进度:+1%(关键黑化事件被强行中断,命运轨迹产生微小扰动)】
冰冷的进度反馈在夏离意识中跳动。3%的攻略进度,源于他以“缘法”为名建立了强制性的师徒联系(救下他)。
1%的偏离进度,则是因为他掐灭了原著中那场加速陈泽黑化的毒打。
微乎其微,但确凿无疑。红色的【命运之茧】天赋在意识深处微微悸动,仿佛感应到了那强烈恐惧与执念交织的“丝线”。
夏离看着男孩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与戒备,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种评估后的确认。
很好。恐惧,也是羁绊的一种。是编织命运之茧的……初始丝线。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保持着蹲姿,平静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看着泥水中瑟瑟发抖、满眼血丝的幼狼。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也冲刷着这场冰冷“缘法”的开端。
下一步,该将这枚伤痕累累、充满恐惧与恨意的“筹码”,带回他的棋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