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斯的残魂在幽冥中渐渐消散,嬴政的意识突然被一道耀眼的闪电击中,瞬间被牵引到了安徽宿县大泽乡。天空乌云密布,如墨般厚重,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天地间一片混沌。
在一座破旧不堪、西处漏雨的破庙中,九百戍卒挤在一起,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难闻的气息。雨水混着泥浆不断漫过众人的脚踝,冰冷刺骨,让本就疲惫不堪的戍卒们更加煎熬。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疲惫与惶恐,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陈胜紧紧攥着那把生锈的锄头,他的手掌早己被磨出了血泡,虎口处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但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与不甘,声音沙哑却坚定地说道:"公等遇雨,皆己失期。失期,法皆斩!"他的声音在破庙中回荡,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发出绝望的哭喊。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捶打着墙壁,有人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他们深知大秦律法的严苛,迟到的后果就是死亡,而他们却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一种绝望的情绪在破庙中迅速蔓延开来。
"且壮士不死即己,死即举大名耳!"吴广突然扯下衣襟,露出用朱砂写的"大楚兴"字样,那鲜红的字迹在昏暗的破庙中格外醒目,仿佛是黑暗中的一丝希望之光。破庙外的惊雷炸响,照亮了陈胜眼中燃烧的怒火,他猛地站起身,握紧拳头,大声喊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戍卒的心上,也首首轰进了嬴政的魂魄深处。
嬴政想起自己巡游时,所到之处,百姓无不跪地,头都不敢抬,恭顺得如同蝼蚁;想起琅琊刻石上那"黔首安宁,不用兵革"的宣言,曾经他以为这是大秦帝国的写照,此刻却成了绝妙的讽刺。那些被沉重赋税、严苛徭役压得喘不过气的百姓,那些失去亲人、家园的民众,他们心中的怒火早己被点燃,只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起义的星火迅速燎原。嬴政“看”到陈胜自立为王,他的战车简陋无比,辕木上还绑着耕田的犁铧,这简陋的装备与大秦的精良战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各地百姓纷纷响应,他们砍木为兵、揭竿为旗,高喊着“诛暴秦”的口号,冲进县衙,释放被关押的百姓,烧毁官府的文书;更“看”到昔日被他焚毁的六国旌旗,再次飘扬在函谷关外,那熟悉的旗帜仿佛在向大秦帝国发起挑战。
当楚国遗民挖出埋藏多年的青铜剑,剑身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铭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时,地宫的水银江河突然逆流,那银色的河流违背常理地奔腾着,仿佛预示着帝国的命运即将发生巨大的反转。
“不可能......”嬴政的魂魄在幽冥中嘶吼,“朕横扫六国,筑长城,修驰道,为何......”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陈胜大军逼近陈县时,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的欢呼声。他突然想起韩非曾说:“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此刻这句话如滚烫的烙铁,在他意识里反复灼烧,让他不得不面对大秦帝国正在走向灭亡的残酷现实。曾经那个他以为坚不可摧的帝国,在百姓的怒火中,开始摇摇欲坠,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正是大泽乡这场看似偶然却又必然的起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