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漫过营地，白珩蜷缩在昨夜纠缠过的落叶堆旁，白紫色的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上。她盯着胡列娜收拾行囊的背影，水银色的眸子渐渐泛起水雾，蓬松的狐尾有气无力地扫过地面。
“姐姐真的要走？”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的尾音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猫，“武魂殿的召回令就那么重要？”
胡列娜握着背包系带的手骤然收紧。晨曦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却掩不住指尖细微的颤抖。“我必须回去。”她不敢回头，生怕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黄金一代的特训不能中断，而且...”
“而且我只是你旅途中解闷的玩物对吗？”白珩突然起身，踉跄着扑过去揪住她的衣袖。少女的犬齿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眼底却蓄满了委屈的泪，“睡过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的清白和处子身都没了，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能随意丢弃的...”
“住口！”胡列娜猛地转身，却在触及白珩通红的眼眶时，所有辩解都化作了叹息。她看见少女颈间还留着昨夜自己失控时落下的咬痕，蓬松的狐耳蔫耷着，像被暴雨打湿的花瓣。
白珩突然狠狠咬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见血。胡列娜不躲不闪，任由咸涩的泪水滴落在皮肤上。记忆突然闪回昨夜——这个浑身带刺的小狐狸，明明在自己掌心软成一滩春水，此刻却用最尖锐的牙齿宣泄着恐惧。
“你以为我想走？”胡列娜声音发颤，伸手强行捧住白珩的脸。她的拇指擦过少女颤抖的嘴唇，那里还留着被自己吻肿的痕迹，“你知道武魂殿的规矩，违抗召回令就是叛逃。我留下...只会把你也拖进深渊。”
白珩浑身一震，咬着她的牙齿渐渐松开。咸腥的血味混着泪水涌进口腔，她突然想起巡猎星神展示过的画面——胡列娜跪在天使神像下，千道流的威压几乎要碾碎她的脊梁。
“可你连句承诺都没有...”白珩抽噎着，尾巴缠住胡列娜的腰，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你亲过我、摸过我最敏感的地方，现在却要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胡列娜的呼吸骤然急促。昨夜白珩在她身下扭动求饶的模样，此刻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她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热意，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妖狐纹章的玉佩，塞进白珩掌心：“等你吸收第一个魂环时，一定要来武魂城找我。”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白珩倔强地别过头，却把玉佩死死攥进手心，尖锐的边缘在皮肤上压出红痕，“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因为你舍不得我。”胡列娜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挑起少女一缕发丝缠绕在指间。她俯身时，白珩能清晰看见她眼底跳动的炽热，“就像我舍不得你这只炸毛的小狐狸。”
这句话让白珩彻底溃堤。她扑进胡列娜怀里放声大哭，泪水浸透了对方的衣襟。巡猎星神的力量在她体内不安地躁动，丰饶赐福的温暖却悄悄抚平那些尖锐的棱角——原来即便拥有神赐之力，她依然害怕被抛弃，害怕成为别人生命中的过客。
胡列娜紧紧抱着怀中颤抖的身躯，九条狐尾自发地将白珩包裹其中。她低头吻去少女眼角的泪珠，舌尖尝到苦涩的咸意，突然想起昨夜白珩被自己吻得窒息时，也是这样浑身发软地抓着她的肩膀。
“别哭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再哭眼睛该肿了。”
“都怪你...大坏蛋...”白珩抽抽搭搭地捶打她的胸口，却在胡列娜又一次低头时，条件反射地仰起脸。两人的嘴唇将触未触之际，远处传来武魂殿接应队伍的号角声。
白珩猛地惊醒，用力推开胡列娜。她胡乱抹了把脸，水银色的眸子重新泛起警惕的冷光：“你走吧。要是被你的同伴看见我这副样子，我面子往哪搁？”
胡列娜深深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月澜鸣霄弓，轻轻挂回她肩上。她的指尖有意无意擦过白珩的锁骨，换来少女一声气闷的低哼：“照顾好自己。遇到危险就捏碎麦穗挂饰，我感应得到。”
白珩别过脸不说话，尾巴却偷偷勾住胡列娜的小指。首到目送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她才瘫坐在地，望着掌心发烫的玉佩发呆。月澜鸣霄弓突然发出嗡鸣，远处天际划过巡猎星神的流光，在云层中勾勒出嘲讽的弧线。
“看什么看！”白珩冲着天空跺脚，却在转身时撞上丰饶星神药师的虚影。祂六臂上的“眼睛”温柔闪烁，鹿角间的种子晶体洒下治愈光芒，抚平了她眼底的红血丝。
“别白费力气了。”白珩抱起双臂，耳朵却不自觉地抖了抖，“就算你治愈我的眼睛，也治不好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突然又红了眼眶，“寿元司命，要是她敢负我...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变成不会说谎的傀儡？”
药师的虚影发出低沉的轻笑，化作一缕金光没入她的吊坠。白珩攥紧胸前的麦穗挂饰，突然觉得上面的纹路像极了胡列娜笑起来时弯弯的眼角。她踢开脚边的石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却留下一串时断时续的抽噎声——这个掌握着神级力量的小狐狸，终究还是为一个吻，落了满地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