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 “栖云客栈” 褪色的酒旗上,将 “客栈” 二字的墨迹晕染得模糊不清。洛云舟倚着斑驳的木柱,听着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沙哑的呻吟。青璃蹲在灶台边,正用树枝拨弄着将熄的火塘,跳跃的火苗映得她脸颊通红。
“云舟哥哥,你说这破客栈晚上会不会闹鬼呀?” 青璃突然回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洛云舟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鬼没见到,贪吃鬼倒是有一个,从中午就念叨着要吃桂花糕。”
青璃揉着额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还不是你说江陵城的桂花糕最好吃!早知道跟着你天天风餐露宿,我就该在山里多睡几百年。” 话虽这么说,她却悄悄往洛云舟身边挪了挪,将烤得半焦的红薯掰了一半递过去,“喏,勉勉强强分你一半。”
洛云舟接过红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段日子与青璃同行,她的活泼俏皮总能让他暂时忘却被追杀的烦恼。然而,这份温馨很快被打破。青璃突然猛地站起,翠色襦裙扫落半筐柴火:“不对劲!有血腥味!”
话音刚落,屋顶的茅草突然如被无形巨手掀开,十二道黑影倒挂着坠入屋内。他们身着绣满骷髅的黑袍,脸上蒙着渗血的人皮面具,手中弯刀泛着幽蓝的毒光。洛云舟瞳孔骤缩,魔气瞬间缠绕剑身,却听见青璃低喝:“别动!这些是幽冥殿的‘血影杀’,专破魔气!”
为首的杀手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人皮面具下伸出猩红长舌,舔过刀锋:“交出魔尊残魂,留你们全尸。” 随着他话音落下,十二人同时结印,客栈内温度骤降,地面渗出黑色黏液,化作无数血手抓住洛云舟脚踝。
青璃一把将洛云舟拉到身后,三根青羽脱手而出,在空中化作巨大的青鸾虚影。“躲好!这些家伙的刀上淬了噬魔粉!” 她回头冲洛云舟大喊,眼中满是担忧。鸾啼声震碎血手,可更多黑影从墙壁、梁柱中钻出。洛云舟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青璃瞪了回去:“你敢过来我就生气了!”
洛云舟挥剑劈砍,却发现魔气触碰到杀手的武器便如沸油遇水般滋滋作响。他心急如焚地看着青璃在敌群中穿梭,她的翠色襦裙渐渐被鲜血染红,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却仍不忘抽空回头对他喊:“云舟哥哥,你看我厉害吧!”
“小心!” 洛云舟突然瞳孔骤缩。一名杀手趁着青璃不备,毒刀首取她后心。洛云舟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却被青璃反手一推,重重摔在一旁。刀刃穿透她单薄的肩膀,黑血顺着刀锋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袅袅白烟。
“青璃!” 洛云舟嘶吼着想去搀扶,却被西名杀手缠住。弯刀织成的毒网密不透风,他每挡下一刀,虎口便震出鲜血。青璃捂住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掌推出:“青鸾怒!” 整座客栈的梁柱轰然炸裂,青色火焰如狂龙般席卷而出,将杀手们逼退数步。
可这一击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青璃踉跄着跪倒在地。幽冥殿首领见状,狞笑着祭出一枚刻满梵文的骨笛。刺耳的笛声响起,地面裂开血池,无数白骨手臂从池中伸出,死死缠住洛云舟双腿。青璃挣扎着起身,却被另一名杀手的锁链缠住脖颈。
“放开她!” 洛云舟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魔尊残魂在识海中疯狂咆哮。他的瞳孔彻底变成紫色,黑发无风自动,周身魔气化作实质,形成巨大的黑色漩涡。那些原本克制魔气的噬魔粉,此刻竟在漩涡中被尽数碾碎。
幽冥殿杀手们惊恐地看着少年周身的异变。洛云舟抬手轻挥,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所到之处,血池沸腾,白骨成灰。青璃脖颈上的锁链寸寸崩断,她望着洛云舟背后若隐若现的魔尊虚影,突然想起千年前那个同样被魔气吞噬的身影。
“小心反噬!” 青璃拼尽全力大喊,可洛云舟己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眼中只有青璃肩头不断涌出的黑血,只有杀手们脸上惊恐的表情。魔气凝聚成的巨爪抓起幽冥殿首领,在他绝望的惨叫中,将其生生捏成血雾。剩余杀手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
当最后一个黑影消失在雨幕中,洛云舟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看着满地狼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青璃,浑身的魔气瞬间消散,踉跄着扑过去将她抱起:“青璃!你醒醒!” 少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勉强挤出笑容:“我就知道... 云舟哥哥最厉害了...”
洛云舟颤抖着解开她染血的衣襟,只见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发黑溃烂,毒气正顺着经脉蔓延。他想起青璃之前说过,自己的本源之力可以净化魔气,咬牙将掌心贴在她伤口处,强行引导魔尊残魂的力量。紫色光芒与青色光芒在青璃体内碰撞,痛得她眉头紧皱,冷汗如雨。
“别白费力气了...” 青璃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你会被魔气反噬的... 我不想你死...” 洛云舟却固执地摇头,眼泪滴落在青璃苍白的脸上:“不准说傻话,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伤。”
就在他感觉力量即将失控时,怀中的玉佩突然发出强光,一道温润的力量注入青璃体内,助他压制住了暴走的魔气。青璃悠悠转醒,看到洛云舟眼下的乌青和嘴角溢出的黑血,心疼地伸手擦拭:“笨蛋,我就说不要勉强自己...”
洛云舟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青璃靠在他肩头,轻声说:“那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着。我们还要一起去江陵城吃桂花糕,还要一起解开玉佩的秘密...”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 “栖云客栈” 的断壁残垣上。洛云舟抱着熟睡的青璃,在废墟中找到半块破旧的棉被为她盖上。他坐在门槛上,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握紧了拳头。幽冥殿的追杀、苏璃月的围剿、自己身上的秘密... 前路艰险重重,但只要青璃在身边,他就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