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深处蒸腾的热浪将水温烧至沸点,苏程潇按在青铜闸门上的手掌瞬间烫起水泡,水晶圆盘倒计时的红光在水面折射出扭曲的光影。老吴转动特制钥匙的指节青筋暴起,齿轮卡壳处迸溅的火星落入硫磺烟雾,在水中炸出一串串金色的涟漪。青禾将电磁脉冲装置抵在圆盘边缘,蓝色电弧如同锁链般缠绕,却让倒计时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跳动,猩红的光芒几乎要穿透防水面罩。
苏程潇左肩的伤口在毒雾侵蚀下血肉翻卷,黑色的腐肉顺着血管蔓延,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他强撑着身体,目光死死盯着闸门缝隙里缠绕的锁链 —— 那根锈迹斑斑的铁索如同毒蛇,死死咬住转动的齿轮。老吴腰间的炸药包在水流中轻轻晃动,导火索在防水涂层下若隐若现,一旦引爆,整个暗河通道都将崩塌。
"必须切断锁链!" 苏程潇的嘶吼混着气泡炸开,话音未落,上游水道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一道苍白的身影在翻滚的水流中若隐若现,破碎的旗袍残片如同凋谢的花瓣,随着汹涌的暗流飘荡。当那抹身影逐渐清晰,苏程潇感觉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 林墨卿的脚踝缠着生锈的铁链,腕间变形的银镯深深勒进皮肉,原本秀丽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却在看见他的瞬间,拼尽最后的力气扯动嘴角。
"墨卿!" 苏程潇的嘶吼震碎了防水面罩,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肺中。他奋力划动西肢,却被突然增强的暗流推得连连后退。林墨卿的眼神依然明亮如昔,她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颤抖着指向青铜闸门缝隙。苏程潇这才看清,那根卡住齿轮的锁链,正卡在闸门古老的榫卯结构处 —— 三个月前的雨夜,林墨卿在地道石屋里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程潇,你看这些明代排水渠的构造,锁链最容易卡在榫卯结构的..."
林墨卿漂到闸门下方,苍白的嘴唇突然溢出大量鲜血。苏程潇这才惊恐地发现,她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妖异的红梅在水中绽放,血水顺着锁链的缝隙渗入,将生锈的铁索润滑。剧痛让她的身体剧烈抽搐,指甲深深抠进铁链缝隙,腕骨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倒计时跳到 00:00:15 时,卡住的锁链终于发出一声脆响,松动的刹那,老吴趁机猛地转动钥匙。
水晶圆盘发出齿轮归位的清脆声响,整个青铜闸门开始剧烈震颤。苏程潇奋力游过去,将即将下沉的林墨卿紧紧抱在怀中。她后背黏着的油纸己经被血水浸透,展开后是一幅地道结构图,关键处用朱砂画着燃烧的樱花 —— 那是山本最后的杀招所在。林墨卿的嘴唇轻轻翕动,苏程潇贴近才听见气若游丝的呢喃:"钟楼... 地窖... 炸药..."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头无力地垂在他肩头。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整座青铜闸门轰然倒塌。巨大的冲击波掀起滔天巨浪,苏程潇用身体护住林墨卿,任由碎石砸在背上。暗河的水流突然转向,裹挟着他们冲向一处隐秘的溶洞。溶洞入口布满尖锐的钟乳石,苏程潇侧身挡住尖锐的石笋,肩膀被划出深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林墨卿的旗袍。
他低头看着爱人苍白的脸,发现她右手死死攥着半枚珍珠耳坠 —— 那是他们婚礼时的信物,此刻耳坠尖端凝结的血珠,在幽暗中闪烁如星。苏程潇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将耳坠贴身收好,却摸到她掌心刻着的痕迹 —— 那是个模糊的 "山" 字,正是山本的 "山"。
"师兄!上游有日军!" 青禾的惊呼声突然传来。苏程潇转头望去,数十个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蛙人举着水下机枪游来,头盔上的樱花徽章在水流中泛着冷光。他们的装备精良,特制的潜水服能抵御暗河的高温,枪管前端还安装着麻醉鱼叉发射器。
"带她去钟楼地窖!" 苏程潇将林墨卿托付给老吴,唐横刀在水中划出凛冽的弧光。老吴背着氧气瓶,腰间的炸药包在水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带着青禾朝溶洞深处游去。苏程潇独自面对蜂拥而来的日军,左肩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中再次崩裂,鲜血成股涌出,瞬间在水中形成一片血雾。
水下的战斗惨烈异常。日军蛙人发射的麻醉鱼叉擦着苏程潇的腰际飞过,在岩壁上撞出火花。他挥刀斩断射来的锁链,却被三名敌人从不同方向缠住。唐横刀在水中挥舞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三分,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虎口发麻。左肩的鲜血越来越多,血腥味顺着水流扩散,吸引了暗河深处蛰伏的食人鱼。
当第一波鱼群疯狂撕咬着日军蛙人时,苏程潇趁机冲向溶洞的狭窄出口。就在即将脱身的瞬间,一枚深水炸弹在他身后炸开。巨大的气浪将他掀翻,耳膜几乎被震破,眼前一片血红。昏迷前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林墨卿站在云端,手中捧着南京城的地图,嘴角带着他们初遇时的浅笑,身后是飘扬的五星红旗。
而在地道的另一头,山本转动着鎏金怀表,听着副官关于逆锁装置被破坏的汇报,脸上却浮起诡异的笑容。他按下办公桌上的红色按钮,整个作战室的灯光瞬间变成血色:"告诉佐藤,启动 ' 血月终章 '。让苏程潇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回天乏术。" 巨大的沙盘上,徐州城的每一处地标都亮起了红色警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徐州城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缝,古老的钟楼在硝烟中发出呜咽。老吴抱着林墨卿冲进地窖,烛光摇曳中,她手中的半枚耳坠突然发出微光,照亮了墙角暗藏的机关。那里整齐码放着二十箱硝化甘油,而墙上的暗格里,藏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中是一把刻着樱花纹的钥匙 —— 那是足以摧毁整个日军司令部的终极密钥。青禾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发现钥匙下方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林墨卿的字迹:"程潇,活下去,替我们看看胜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