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天空被铅灰色的云层彻底吞噬，碎雪混着硝烟如钢针般扎在刑场的青石板上。苏程潇被铁链锁在三丈高的断头台中央，腕间的镣铐深深嵌进皮肉，每一次挣扎都扯动着后背未愈的鞭伤。他望着台下涌动的人群，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日军刺刀，死死盯住那个端着药盘的 “护士”—— 林墨卿的珍珠耳坠在护士帽下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他在南京夫子庙为她买下的定情信物。
“程啸，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佐藤的军靴踩在刑台边缘，军刀挑起苏程潇的下巴，“说出老槐树的下落，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身后，刽子手正用油渍布擦拭鬼头刀，刀锋反射的冷光映得苏程潇瞳孔骤缩 —— 那刀背上刻着的樱花纹，与山本怀表里赵天虎照片的背景如出一辙。
林墨卿端着药盘的手微微颤抖，盘中药水晃出细小的涟漪。她低头避开佐藤的视线，余光却瞥见苏程潇胸前渗出的血珠。三天前在牢房，她趁送饭时偷偷塞给他的氰化钾胶囊，此刻应该还藏在他齿间。当她走到刑台阶梯前，两名宪兵突然拦住去路：“什么人？”
“佐藤太君让我来给犯人上药。” 林墨卿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将伪造的通行证递上前。她特意在袖口缝了地下党的 “火漆印” 暗号，只要靠近苏程潇三步，青禾埋伏在粮囤后的爆破组就会引爆炸药。然而就在这时，佐藤的军刀突然指向她的耳垂：“护士也戴珍珠耳坠？”
空气瞬间凝固。林墨卿感觉药盘从手中滑落，玻璃瓶摔碎的脆响惊飞了梁上的寒鸦。佐藤狞笑一声，伸手扯掉她的护士帽，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林小姐，别来无恙啊？” 他抓住她的手腕，珍珠耳坠在挣扎中脱落，滚落在苏程潇脚边，映出他目眦欲裂的倒影。
“放开她！” 苏程潇猛地发力，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看见林墨卿被反剪双手拖到刑台中央，护士服的领口被扯开，露出里面绣着并蒂莲的红绸内衬 —— 那是她未完成的嫁衣改的。台下的百姓发出惊呼，青禾混在卖糖葫芦的小贩里，手指紧扣着腰间的炸药引信。
“苏程潇是英雄！” 林墨卿突然挣脱佐藤的钳制，双手抓住旗袍下摆狠狠一撕。青色的绸缎裂开的刹那，内衬赫然露出鲜红的共产党党旗，经纬线间还绣着细密的白色小字：“为中国人民谋幸福”。她的声音撕破寒风，带着血沫喷在佐藤脸上，“你们才是禽兽！”
佐藤的脸色由红转青，军刀 “噌” 地出鞘。苏程潇眼睁睁看着刀锋划过林墨卿的咽喉，血珠如断线的珍珠般飞溅，染红了她胸前的党旗。“不 ——！”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腕骨在镣铐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林墨卿的身体晃了晃，双手却依旧紧紧攥着撕裂的旗袍，党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苏程潇看见她的嘴唇翕动，似乎在说 “活下去”，然后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倒下，珍珠耳坠滚到他脚边，沾满了温热的鲜血。
“阿卿 ——！” 苏程潇扑倒在地，额头重重撞在青石板上。他尝到了血腥味，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林墨卿的。台下突然爆发出混乱的枪声，青禾带领的爆破组引爆了粮囤下的炸药，浓烟滚滚中，老吴挥舞长鞭抽倒宪兵，赵天雷的狙击枪响彻云霄。
佐藤捂着流血的脸颊狂吼：“给我杀！一个不留！” 日军的重机枪开始扫射，子弹如雨点般落在刑台上，溅起的石屑打在苏程潇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手，想要够到那枚沾满血的珍珠耳坠，指尖却被铁链死死拽住。
“程啸君，看看吧，这就是反抗皇军的下场。” 山本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他转动着鎏金怀表，表盖内侧赵天虎的照片被血溅模糊。苏程潇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突然发出疯狂的大笑：“山本！你记住！我苏程潇就是化作厉鬼，也要扒了你的皮！”
就在此时，刑台的横梁突然断裂，沉重的木梁砸断了苏程潇手腕的铁链。他趁机跃起，夺过死去刽子手的鬼头刀，刀刃劈开迎面而来的刺刀，鲜血顺着刀背流下，在雪地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梅。“为阿卿报仇！” 他怒吼着冲向山本，黑袍在枪林弹雨中翻飞，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黑鸦。
然而，日军的援军源源不断地涌来。苏程潇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他踉跄着转身，看见佐藤举着冒烟的手枪，脸上是狰狞的笑容。鬼头刀从手中滑落，他却突然笑了 —— 林墨卿的珍珠耳坠不知何时被他攥在掌心，温润的触感透过血污传来，仿佛她还在身边。
“程啸！” 赵天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带着地下党杀开一条血路。苏程潇却摇了摇头，用尽最后力气将耳坠塞进怀里，然后张开双臂，迎着日军的枪口走去。他的眼前浮现出林墨卿在南京城楼上为他簪花的模样，阳光洒在她发间的珍珠上，像落了满肩的星辰。
枪声再次响起，苏程潇的身体晃了晃，缓缓倒下。他的手还保持着攥拳的姿势，怀里的珍珠耳坠沾满了他的血。刑场上，硝烟弥漫，党旗在风中飘扬，上面的血迹与苏程潇的血混在一起，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形成一幅悲壮的画面。
而此时的徐州城，百姓们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地下党趁机发动了全面进攻，日军陷入了混乱之中。山本看着倒下的苏程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苏程潇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林墨卿向他走来，穿着那件未完成的嫁衣，笑容依旧温柔。他想伸出手抓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己被鲜血染红。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阿卿，等我，我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刑场的战斗还在继续，徐州城的命运依旧悬而未决。苏程潇和林墨卿的牺牲，是否能唤醒更多的人？地下党又将如何应对日军的下一步行动？而山本和佐藤，他们的阴谋能否得逞？这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