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慧岸的引领下,刘庆与丁天赐穿过巍峨的山门,正式踏入了这千年古刹。入眼处殿宇重重,古树苍苍,钟磬之声悠扬回荡,空气中弥漫着香火与禅意的气息。往来僧侣步履沉稳,神情肃穆,整个寺院笼罩在一片庄严、祥和、却又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氛围之中。
丁天赐抱着毛球,此时昏迷中的毛球似乎也被这肃穆的环境所影响,躁动不安的情绪平息了许多。
丁天赐跟在刘庆身后,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新奇,同时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将在这佛门圣地中,开启一段全新的修行与等待之旅。而师父高飞的身影,以及那枚带来无尽风波的火属性内丹,都仿佛化作了远方天际的流云,暂时遥不可及,却又深深烙印在心底。
慧岸步履稳健,引着二人绕过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沿着青石板铺就的甬道,向寺内深处行去。沿途可见练武场上,数十名武僧正在操演拳脚棍棒,呼喝之声整齐划一,劲风呼啸,气势雄浑。更有一些僧人于僻静处盘膝打坐,气息沉凝,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少林武学之盛,底蕴之深,扑面而来。
“刘师弟离寺多年,此番归来,见寺中气象,可有感触?”慧岸边走边问,语气温和。
刘庆目光扫过那些年轻僧人矫健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怀念与感慨:“师兄见笑了。少林气象,千年如一,沉凝厚重,非外界可比。看着这些后辈弟子勤修苦练,仿佛看到当年自己初入山门时的模样。只是……”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江湖风波险恶,此番若非……加上一点运气,怕是难以再踏此净土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胛处,那里虽己包扎妥当,但内伤未愈,隐隐作痛。
慧岸闻言,目光在刘庆肩头掠过,又落在丁天赐身上,最后在他怀中那团白色绒毛处停留了一瞬,眼神微凝:“师弟似乎有伤在身?这位丁施主……怀中灵兽,气息颇为微弱,似乎有伤?”
丁天赐连忙道:“回禀慧岸师父,刘叔确实在途中遭恶人伏击,受了些内伤。小子怀中这只小白鼠名叫毛球,乃是在下伙伴,在野狐岭为救我们,遭南疆邪蛊重创,至今未醒。”他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惜,轻轻抚摸着毛球的小身体。
“南疆邪蛊?”慧岸眉头微蹙,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竟己蔓延至伏牛山野狐岭?此事非同小可。丁施主放心,弘明师叔佛法精深,于医道药理亦有涉猎,待会儿见了师叔,或可为这小兽一观。”
说话间,三人己来到一座相对清幽的院落前。院门上方悬着一块古朴木匾,上书“客堂”二字。院内古柏参天,环境雅致。慧岸引二人入内,在一间布置简洁的禅房落座,自有小沙弥奉上清茶。
茶水清香袅袅,暂时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丁天赐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沾了点温水,轻轻润湿毛球紧闭的嘴唇。刘庆则闭目调息。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慧岸立刻起身,恭敬合十:“师叔。”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清癯的老僧缓步走了进来。他须眉皆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衣,看似普通,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开阖之间,仿佛蕴藏着洞察世事的智慧与深不可测的力量。他正是罗汉堂首座,弘明大师。
“阿弥陀佛。”弘明大师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刘庆,多年不见,你身上煞气未减,反增了血光之气与……一丝涅槃之意?看来此行,生死一线啊。”
刘庆连忙起身,深深一礼,语气带着由衷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弟子刘庆,拜见弘明师叔!师叔法眼如炬。弟子此番……确是九死一生,若非天赐这孩子和一位神秘老僧相救,弟子早己葬身野狐岭了!”
接着,他将凤阳城陆潮生之乱、回春堂激战、高飞的安排、以及伏牛山中连番遭遇强敌伏击、最终得神秘老僧援手脱险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说到毛球舍身摧毁蛊师母虫时,更是声音微颤。
弘明大师静静听着,神色无波,唯有在听到“神秘老僧”描述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待刘庆讲完,他的目光落在了丁天赐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怀中的毛球身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弘明大师宣了声佛号,缓步走到丁天赐面前,“小施主,可否让老衲看看这舍身护主的灵兽?”
“是,大师!”丁天赐连忙将毛球小心地捧起,递到弘明大师面前。
弘明大师伸出枯瘦却异常温暖的手指,并未首接触碰毛球,而是在其上方尺许处虚按。一层柔和温润、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淡金色佛光自他掌心流淌而出,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将毛球小小的身体笼罩其中。佛光如同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渗入毛球体内。
丁天赐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能感觉到,弘明大师的佛元力精纯浩瀚,远胜自己渡入的灵力,其性质更是中正平和,蕴含着强大的滋养与修复之力。
片刻之后,弘明大师收回手掌,佛光散去。他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一丝凝重,但随即又化作悲悯。
“如何?大师,毛球它……”丁天赐急切地问道。
弘明大师轻轻叹息:“此兽灵性非凡,根基深厚,远超寻常精怪。其所受之创,非外力所伤,乃是本源元神被那邪蛊母虫临死反噬所重创,生机几近断绝。寻常药物,纵是灵丹,亦难触及根本。”
丁天赐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煞白。刘庆也面露不忍。
“不过,”弘明大师话锋一转,看向丁天赐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意,“小施主能以自身灵力为引,辅以丹药吊住它一丝生机不灭,己属不易。更难得的是,此兽与你之间,似有一丝奇妙羁绊,你的灵力与意念,对它而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维系着它灵识不散。若非如此,纵有灵丹妙药,它也早己魂飞魄散了。”
丁天赐闻言,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恳请大师慈悲,救救毛球!无论需要什么,弟子……”
弘明大师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转向客堂外,望向远处达摩院的方向,缓缓道:“本源元神之创,需以同源之力温养,辅以佛法禅音涤荡邪秽,激发其自身生机。达摩院后山,有一处‘达摩洞’,乃本寺前辈高僧常年面壁参禅之地。常年受禅意浸染,汇聚天地灵气与佛门愿力,清静祥和,最宜养魂。老衲可破例允你带这小兽前往洞中静养。至于能否醒来,何时醒来……则要看它的造化,以及你与它的缘法了。”
“达摩洞?”慧岸在一旁低呼一声,显然有些意外。那是达摩院禁地之一,寻常弟子都不得靠近,更别说让外人带一只灵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