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乌力罕的鹿骨法杖插在雪地里,杖头的铜铃无风自动。他围着冰窟撒下一圈硫磺粉,刺鼻的气味让狼孩不停打喷嚏。
"这不是普通的冰窟。"乌力罕用生硬的汉语说,手指向冰层下那些纠缠的人狼尸骨,"这是'额日和的诅咒'——远古时期,人与狼立下血誓又互相背叛的地方。"
杆子搓着冻僵的手:"那现在咋整?"
老萨满从皮囊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草药:"熏洞。把里面的东西逼出来,或者……永远封住。"
硫磺烟顺着冰缝往里钻。狼孩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冰面——
他听见了。
冰层深处传来爪子抓挠的声音,还有……人声。不是日语,不是汉语,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语言,但狼孩莫名能听懂:
"……背叛者……血债血偿……"
母狼突然暴起,一口咬住狼孩的后衣领往后拖。几乎同时,他们刚才趴着的冰面"咔嚓"裂开,一只覆着冰霜的狼爪探了出来!
从冰窟里爬出来的东西让杆子差点扔了猎枪——
那既不是人也不是狼,而是一种扭曲的结合体:人的躯干上顶着狼头,狼的西肢却长着人手。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冰晶从毛发上簌簌掉落。
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浑浊的白色。
"开枪!打它们的……"杆子的喊声戛然而止。一只冰狼人扑倒了他,獠牙离喉咙只有寸许。
狼孩像真正的狼一样西肢着地冲过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人拽住脚踝——---润色、扩写2500
老萨满布满皱纹的脸近在咫尺:"不能用蛮力!它们是怨气化的,要……"
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打断了老人。
东山母狼站在最高处的冰岩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仰头长啸,声音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冰狼人们齐刷刷转头,白色眼珠居然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它们放弃攻击,踉跄着朝母狼走去。
"她在用狼族古语召唤它们!"老萨满惊呼,"快封洞!"
杆子手忙脚乱地点燃最后一把硫磺草。浓烟中,狼孩看见母狼转身跳进了冰窟,十几只冰狼人紧随其后。
"不——!"狼孩的惨叫不像人声也不像狼嚎,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悲鸣。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冰面时,老萨满用带血的匕首在洞口刻下符咒。杆子发现狼孩不见了,只有雪地上一串脚印通向远处的白桦林。
三百步外的树洞里,狼孩蜷缩成一团。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是被寒冷和悲伤所侵蚀。
他的指甲变得尖利,犬齿刺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人的黑褐色,右眼却是狼的金黄色。
那两种不同颜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仿佛是他内心人性和狼性的挣扎。
冰层深处,隐约传来母狼最后的嗥叫。那嗥叫声微弱而又凄凉,仿佛是母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世界发出的告别。
狼孩突然挺首身体,用两种声音同时回应:一声是狼嚎,那狼嚎声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他的痛苦;
一声是清晰的汉语:“阿……妈……”那声音轻柔而又深情,仿佛是他对母狼最后的呼唤。
狼孩在生死关头喊出人生第一个词"阿妈",这个从母狼处学来的人类词汇,成为他重返人性的钥匙。杆子听到这声呼唤时,手中猎枪"咣当"落地,仿佛听见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