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的木质甲板在脚下吱呀作响,林渊扶着锈蚀的栏杆,望着雾隐岛在海平面化作模糊的灰点。血瞳的机械义眼正对着南方大陆的方向校准焦距,钢鞭缠绕在手臂上,紫色纹路顺着鞭身爬到她的手背,与铜徽章的三角符号产生奇妙的共振。
“雷叔说那片遗迹叫‘锈蚀之城’。” 林渊摸着口袋里发烫的金属片,背面的新纹路勾勒出座沉没的城池轮廓,“三百年前突然沉入海底,渔民说月圆之夜能看到水底有灯火。” 血瞳突然转身,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他的侧脸,“你在想母亲的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将金属片按在潮湿的甲板上。纹路在水渍中晕开,浮现出串细小的文字:“双生为钥,子母为锁”。这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 —— 母亲的基因与他们的血脉,或许才是封印深渊的关键。“你说她当年炸掉实验室,是不是早就知道...”
“小心!” 血瞳突然拽着他扑倒,一支羽箭擦着林渊的头皮飞过,钉在桅杆上,箭尾的红羽还在剧烈颤动。船尾传来惊呼声,那个叫阿金的雀斑少年正抱着银狐蜷缩在木箱后,而站在舵旁的雷叔 —— 反抗组织的船长,此刻胸口插着半截断箭,鲜血染红了粗布短褂。
“是塔组织的快船!” 雷叔咳出一口血,用弯刀支撑着身体指向右侧的雾霭,三艘黑色帆船正破浪而来,船帆上的 “塔” 字徽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刺青,那图案与林渊母亲古籍扉页的火漆印一模一样,“启动紧急预案!把舱底的...”
话未说完,雷叔的身体突然僵住,瞳孔涣散成灰白色。林渊冲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发现老人后颈有个细小的针孔,黑色液体正顺着脊椎向上蔓延。血瞳的钢鞭甩向桅杆顶端,将个潜伏的黑衣人卷了下来,那人的斗篷散开,露出胸前的金属铭牌 —— 编号 “9”,比血瞳的 “73” 整整早了六十西个批次。
“老东西藏得够深。” 黑衣人发出桀桀怪笑,手腕翻转甩出三枚飞镖,镖尖泛着幽蓝的光,“以为把‘锈蚀之城’的坐标藏在刺青里,就能瞒过组织?” 飞镖擦着林渊的耳畔飞过,钉在木箱上,阿金怀里的银狐突然炸毛,扑过去咬住黑衣人的手腕,獠牙深深嵌入金属义肢的接缝处。
血瞳的机械义眼弹出探针,刺入雷叔的颈动脉:“还有救!他的血液里有抗毒血清!” 紫色雷电顺着探针注入,雷叔的手指突然抽搐,指向舱门的方向,“...”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最终无力地垂下头,刺青在死后竟开始褪色,化作灰烬飘散。
林渊突然注意到雷叔紧握的拳头里攥着半张羊皮纸,纸上画着艘搁浅的巨轮,船底标注着 “母巢” 二字。黑衣人见状想要扑来抢夺,却被银狐死死咬住义肢,血瞳的钢鞭趁机缠上他的脖颈,紫色雷电噼啪作响:“说!你们为什么要找锈蚀之城?”
黑衣人突然剧烈抽搐,眼球爆裂出绿色液体:“组织... 要回收初代实验体的...”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化作黑色雾气消散,只留下那枚编号 “9” 的铭牌,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初代共生体,失败品”。
阿金突然尖叫起来,指着舱门的方向。那里的木板正在渗出黑色液体,液体在甲板上汇成溪流,流入大海后,竟让海水沸腾起来,冒出串串气泡。林渊握紧金属片冲向舱门,发现底层船舱堆满了骷髅,每个头骨的眼窝都插着铜制徽章,三角符号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这些是...” 血瞳的机械义眼突然发出警报,红光在骷髅堆里扫出个熟悉的轮廓 —— 那是具女性骸骨,脖颈上挂着的银链缠着半块玉佩,与林渊母亲留下的那半块完美契合。骸骨的手骨里还攥着卷羊皮纸,正是雷叔那半张的另一半。
当两张羊皮纸拼合时,锈蚀之城的全貌在光芒中显现:那不是普通的城池,而是艘巨大的古代战船,船底嵌着与深渊祭坛相同的符文阵。林渊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南溟有巨舶,载深渊之秘,沉于锈蚀之年”,原来所谓的城池,竟是艘沉船。
“他们要启动战船。” 血瞳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符文,“用初代实验体的骸骨当钥匙,让沉船载着深渊核心重返海面。” 银狐突然跳上骸骨的胸腔,用爪子扒开肋骨,露出里面嵌着的金属管 —— 管身上的编号 “0” 正在发光,比黑衣人的 “9” 还要古老。
甲板突然剧烈震动,三艘黑船己经靠了上来,登船的黑衣人举着长矛,矛头镶嵌着红色晶体,与培养舱里的能量源如出一辙。阿金抱着银狐躲进舱底,却被支长矛刺穿了胳膊,少年痛得惨叫,银狐突然扑向那名黑衣人,用身体撞碎了他胸前的铭牌。
“保护好它!” 林渊将金属片抛给血瞳,拔出腰间的弯刀 —— 那是雷叔临终前塞给他的,刀柄里藏着张字条:“银狐是初代守护者的契约兽”。他迎着长矛冲去,金色符文在刀身流转,劈开刺来的矛头,却发现断裂的晶体里涌出黑色雾气,顺着刀刃爬向他的手掌。
血瞳的钢鞭如长蛇般游走,将三名黑衣人卷倒在地,紫色雷电在他们身上炸开:“别碰那些晶体!里面是浓缩的深渊之力!” 她突然注意到黑衣人背后的纹身,那图案与雷叔的刺青互补,合在一起正是锈蚀战船的全貌,“他们在用人血绘制导航图!”
林渊的弯刀突然脱手,黑色雾气己经爬上他的小臂,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他看着血瞳被两名黑衣人缠住,机械义眼的红光忽明忽暗,突然想起金属片上的 “子母为锁”—— 难道要让母亲的玉佩与初代骸骨产生共鸣?
他冲到骸骨旁,将半块玉佩按在金属管上。当两块玉佩拼合的瞬间,整个船舱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黑色雾气如潮水般退去,银狐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体开始变大,毛茸茸的尾巴展开如扇形,遮住了半个舱室。
“是守护形态!” 血瞳摆脱黑衣人,钢鞭缠上桅杆,借力跃到林渊身边,“古籍说银狐能吞噬深渊之力!” 变大的银狐张开巨口,将那些黑色雾气吸入口中,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黑衣人胸前的红色晶体纷纷炸裂,化作漫天光点。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状想要跳海逃生,却被银狐的尾巴抽中,重重摔在甲板上。林渊踩住他的后背,发现这人的后颈有块疤痕,形状与雷叔的针孔完全一致。“你们用雷叔当诱饵。” 他的声音冰冷,弯刀抵住黑衣人的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派我们?我们就是‘塔’本身!” 他猛地转头,露出与雷叔相同的刺青,“每个反抗者,都是组织的休眠体,包括...” 他突然指向舱底的阿金,少年正惊恐地摸着自己的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针孔,“包括这个小鬼。”
阿金的身体开始抽搐,黑色液体从针孔涌出:“不... 我不是...” 他的眼睛逐渐变成灰白色,却突然抓起块碎石砸向自己的太阳穴,“银狐... 咬断我的喉咙... 快!” 银狐发出呜咽声,犹豫地看着林渊,血瞳的钢鞭己经绷紧,随时准备动手。
林渊突然想起雷叔的字条:“休眠体可唤醒,需双生血脉共振”。他按住血瞳的手腕,将金色符文注入她的体内,两人同时按住阿金的肩膀。当金紫双色交织的光芒笼罩少年时,他后颈的针孔开始渗出金色液体,那些黑色雾气遇到金光后迅速消退。
“成功了...” 血瞳的机械义眼闪过疲惫的蓝光,却突然发现阿金胸前的铜徽章正在融化,化作枚金属片,背面的纹路与林渊的那块相连,组成完整的锈蚀战船符文阵,“他也是实验体?”
阿金虚弱地睁开眼,指着银狐:“我... 我能听懂它说话...” 少年的指尖泛起微光,与银狐的爪子相触,“它说... 初代实验体的骸骨里,藏着塔组织的真正目的 —— 用沉船载着深渊核心撞击大陆,让整个世界变成实验场。”
远处的海平面突然升起道黑影,锈蚀战船的桅杆正刺破海面,船身上的符文阵开始闪烁红光。林渊握紧两块金属片,发现它们正在发烫,拼合成的符文阵与沉船上的完全一致。“我们得阻止它上浮。” 他看向血瞳,发现她的紫色纹路己经爬到胸口,“你的身体...”
血瞳突然笑了起来,机械义眼的红光映着沉船的方向:“还记得实验室的最后一页资料吗?双生血脉可献祭自身,重启封印阵。” 她的钢鞭突然缠上林渊的腰,“你带着阿金和银狐走,我...”
“闭嘴!” 林渊的声音带着颤抖,将母亲的玉佩塞进她手里,“母亲说过,双生血脉不是用来牺牲的!” 他突然想起金属片背面的 “子母为锁”,将两块金属片按在雷叔的弯刀上,刀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们可以用战船本身的符文阵反制!”
银狐突然跳入海中,巨大的身体托着三人向沉船游去。当他们落在锈蚀的甲板上时,整艘船突然剧烈震动,舱底传来深渊之主的咆哮。林渊冲到船尾,发现那里的符文阵正在启动,初代实验体的骸骨被铁链固定在阵眼,黑色雾气正从骸骨中涌出,注入符文阵。
“就是现在!” 血瞳的钢鞭缠上最高的桅杆,将自己吊在符文阵上方,紫色雷电如瀑布般注入,“林渊,用弯刀劈开阵眼!” 林渊举起发光的弯刀,却发现符文阵的中心刻着行字:“双生为祭,方得始终”。
他突然明白雷叔的真正用意 —— 所谓的反制,其实是让他们完成献祭。但当弯刀落下的瞬间,他突然转身将血瞳拽出符文阵,自己站在阵眼中央:“母亲说过,长子可代祭”。金色符文在他身上疯狂闪烁,与骸骨产生共鸣,沉船开始剧烈摇晃,符文阵的光芒逐渐黯淡。
“你疯了!” 血瞳的机械义眼渗出液体,分不清是机油还是泪水,她扑进符文阵抱住林渊,紫色纹路与金色符文交织成茧,“要死死一起!” 银狐突然跳入阵眼,巨大的身体化作能量光流,融入光茧之中。
当光芒散去时,锈蚀战船再次沉入海底,符文阵的光芒彻底熄灭。林渊和血瞳躺在块浮木上,银狐变回小巧的模样,蜷在两人中间。血瞳的机械义眼己经修复,正映着林渊手背上的新纹路 —— 那是银狐的轮廓,与紫色雷电缠绕在一起。
“我们... 成功了?” 林渊的声音虚弱,却发现金属片背面的纹路又有了新变化,这次的图案指向大陆最西端的火山群,旁边标注着 “终焉之炉”。血瞳的钢鞭突然指向远处的海平面,三艘黑色帆船正在重组,船帆上的 “塔” 字徽记比之前更加耀眼。
“看来游戏还没结束。” 血瞳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握紧了林渊的手,“不过这次,我们知道规则了。” 银狐突然抬起头,望向西方的天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预警着什么即将到来的风暴。
浮木载着三人向陆地漂去,林渊望着金属片上的新坐标,突然想起雷叔刺青的最后部分 —— 那不是导航图,而是段预言:“西陆之火,焚尽深渊,双生之血,重铸人间”。他握紧血瞳的手,发现两人的纹路正在逐渐融合,化作枚完整的徽章,正面是金紫交织的蝴蝶,背面刻着 “终焉” 二字。
远处的火山群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山顶的红光如同跳动的心脏,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在那片火山的最深处,塔组织的真正首领正站在巨大的培养舱前,舱里漂浮着个与林渊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编号 “00” 的铭牌在营养液中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