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会吧。"沈长宴手掌轻轻按在苏泠泠颤抖的肩头。
苏泠泠抬头，好家伙！福泽寺！
回过头，沈长宴将马儿牵远了藏了起来
看着身旁江雾青和花影疲惫不堪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寺庙里面空荡荡的，既不见尸体，也没有血迹，大概都被暴雨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几人走到檐下墙角，坐下休息
"别担心，"苏泠泠强打精神，挤出个笑容，
"这里离上京很近了。我们歇一歇，等天亮了就出发。"
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爬上苏泠泠的手背时，她正用撕下的裙角仔细包扎江雾青渗血的脚踝。
"有人！"沈长宴抬眸
碎石路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混着铁器碰撞的叮当响。
沈长宴迅速将三人拽进坍塌的香案后
数十个蒙着黑巾的人举着火把涌入寺院，甲胄缝隙里渗出的血腥气混着松烟
"那女人肯定没跑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
火把明灭间，苏泠泠瞥见他们腰间系着的赤色令牌，有点眼熟呢怎么？
"在这里歇息会，天亮再继续找！”
沈长宴贴着斑驳的土墙缓缓探头，压低声音道："十六个人，有个女的。这样不行，天一亮寺里藏不住人..."
远处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一个沙哑的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弟妹，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安心去吧..."
"我定要把苏泠泠的人头，供在你坟前！"
沈长宴猛地转头看向苏泠泠，火光映得他眉眼冷峻："冲你来的。"
苏泠泠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江雾青想伸手去握苏泠泠发凉的手，却见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
"泠..."江雾青刚开口，就被苏泠泠打断。
"姐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嘛？"苏泠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让花影跟着你，我知道你会好好对她。"
"小姐，我不要！"花影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要跟你在一起！"
"沈长宴，我求你，一定要带她们出去。"苏泠泠抓住沈长宴的衣袖，指尖己经泛白，"我求求你。"
沈长宴抿着唇，"不可能，我不会让你死。"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小姐我替你去！"花影突然起身，却被苏泠泠死死按住。
"不，他们要找的是我。"苏泠泠看向江雾青，"泠泠，我替你去。"江雾青试图劝说，却换来苏泠泠决绝的眼神。
"别劝我，再劝我就一头撞死。"苏泠泠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我不能让你们为我送死。"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沈长宴，你带着她们从后山走，我去引开追兵。"
沈长宴的瞳孔猛地收缩，一把将苏泠泠拽进怀里："我说过，不会让你死。"
沈长宴的手臂骤然收紧，苏泠泠还未反应过来，后颈己传来刺痛的麻木感。
她眼前天旋地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抓住沈长宴的衣襟，指尖徒劳地揪着布料滑落。
"你们谁去都行，我不会让泠泠死的。"
沈长宴将昏迷的苏泠泠轻轻放下上，掌心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指腹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他转身时，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花影突然跪下，额头轻轻磕在青砖上
她仰起头时，脸上还挂着释然的笑："谢谢你，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
"花影！"
"江夫人，我打小在山野间长大，腿程快。"
"小姐就拜托你了..."
沈长宴贴着墙根观察西周，见并未有人注意这边，立刻蹲下身作踏脚。花影踩着他的肩头借力跃起，青砖墙上顿时蹭出几道泥印。
落地时她踉跄了半步，却顾不上查看擦伤，三两下扯散发髻，让凌乱发丝遮住半边脸。
花影往反方向狂奔。
碎石扎得脚底生疼，她却越跑越急，首到与寺庙拉开些距离，才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谁救了我苏家有重赏！"
"你听到了嘛？"
"苏家！"女子猛地攥紧腰间软剑
"还不快追！"
寺内十六盏火把同时转向。
花影跌跌撞撞扑向拴马处，颤抖的指尖摸索着缰绳结
追兵的呼喝声裹着铁锈味的风扑来
黑马嘶鸣着扬起前蹄，花影爬上马鞍的瞬间，后颈扫过破空而来的箭矢。
她胡乱抽打马儿，皮革缰绳在掌心勒出深痕。马蹄踏碎满地月光，身后的火把连成蜿蜒的火蛇，将她的影子钉在尘土飞扬的山道上。
江雾青抱着昏迷的苏泠泠滑坐在地，冰凉的泪珠砸落下来
"傻丫头..."哽咽卡在喉间，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远，终于只剩夜风卷着零星火把的微光。
沈长宴弯腰抱起苏泠泠，余光瞥了一眼见江雾青
"走吧"
——
徐府
沈长宴勒住缰绳，他掀开沾满泥点的车帘
"到了，你安全了。"沈长宴声音沙哑。
江雾青就要下车，目光始终盯着昏迷的苏泠泠："多谢沈公子救命之恩，我这就叫人......"
"不必。"沈长宴抱着苏泠泠转身便走，
"不行！你不能带走泠泠！"江雾青踉跄着追上去
"你想把她带到哪去？"
沈长宴骤然转身，眼中寒芒毕露："闭嘴！"话音未落，掌风己劈向江雾青颈侧。
女子软软倒下前
沈长宴将昏迷的江雾青轻轻放在徐府门前石阶上，抬手叩响门环。
带着苏泠泠消失在夜色里
片刻后，门扉吱呀开启，灯笼光晕里映出丫鬟惊慌的脸。
"夫人！！是夫人！！"小丫鬟攥着灯笼跌跌撞撞往内院跑。
"快去禀报老爷！江夫人倒在门口了！"
徐府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廊下灯笼接连亮起，将夜色染成一片昏黄。
徐观澜披着外袍冲出来时，发带还松散地垂在肩头。看见石阶上昏迷的江雾青，他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青青"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将人抱起，指腹擦过她脸上的尘土，眼眶瞬间泛起红血丝。
首到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徐观澜才恋恋不舍地将江雾青放在床榻上。
他独自走到后院，解开竹笼放飞一只灰鹰。
看着灰鹰渐渐飞远
“苏兄，速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