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澜却弯下腰，在一片狼藉中，伸手抓起一把被水浸湿后又阴干的豆子。豆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有些膨胀发白，带着一种潮湿的、发酵般的特殊气味。
她捏起几颗，凑到鼻尖深深嗅闻，紧锁的眉头下，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起来。
“俞辰！”她猛地抬头，眼中那死寂的火焰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点燃，“你看这个！”
我茫然地走过去。她将几颗湿豆塞进我手里。入手是潮湿粘腻的触感，但凑近一闻，那股原本令人不快的发酵气味深处，竟然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类似熟透热带水果的甜香？甚至还有一丝酒酿般的醇厚感？
“这味道…”我惊疑不定。
“是发酵！”祁清澜语速飞快，带着一种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激动，“水浸加上仓库本身的温度和湿度，让这些豆子意外发酵了！虽然大部分毁了，但这种特殊的发酵风味…俞辰！它可能是钥匙！”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我脑海中的混沌！咖啡处理法中，本就有“厌氧发酵”、“酒桶发酵”等复杂工艺，追求的就是独特的风味层次！这种意外的、粗糙的发酵…难道不能成为我们绝境重生的契机？
“可是…发酵程度不均匀，风味不稳定，而且混入了那么多劣质豆…”巨大的风险让我迟疑。
“我们没有选择！”祁清澜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俞辰，还记得静园里你最后那杯咖啡吗？靠的不是完美的参数，是你的‘心’！现在，把你的‘心’拿出来！用这些被毁掉的豆子，用这些瑕疵！把它们变成我们的武器！变成我们的‘涅槃星辰’！”
“涅槃…星辰…”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心底涌起。是的，涅槃！浴火重生！
希望的火苗在废墟上重新点燃！
没有时间犹豫！我们立刻动手。祁清澜负责清理战场，将仅存的、带有发酵风味的湿豆小心地收集起来，摊开在通风处。我则一头扎进豆堆里，像个最苛刻的寻宝者，借助手电的光，凭借嗅觉和指尖的触感，从那些混入的劣质豆中，艰难地挑拣出还勉强可用的少量好豆。眼睛酸涩，手指被劣质豆粗糙的边缘划破，但心中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天蒙蒙亮时，我们面前堆着三堆豆子：一堆是意外发酵、风味独特的“湿豆”；一堆是千辛万苦挑拣出的少量“好豆”；还有一堆是挑剩下的、品质最差的“弃豆”。
“比例怎么定？”祁清澜声音沙哑，却异常清醒。
我抓起三把豆子，闭上眼睛，让指尖感受它们的温度和质地，让鼻腔捕捉它们复杂的气息。仓库的霉味、湿豆的发酵果甜、好豆的醇厚、弃豆的干涩…这些气息在我脑海中碰撞、交织。
“赌一把！”我睁开眼，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湿豆为主！发酵风味是核心！好豆提醇厚度！弃豆…加少量！增加一点野性的、粗糙的颗粒感！”
祁清澜毫不犹豫：“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