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爸给秦戈的碗里夹了块儿鱼肉,亲切地说道:“儿子啊,这是老爸今天早上听说你要回来才买回来的鱼,都新鲜着呢!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秦妈一脸嫌弃地瞥了眼秦爸,说:“得了吧你!这鱼再怎么好吃,也不是你做的,还不是由我这个‘家庭主妇’辛辛苦苦在厨房忙活半天才做出来的。你啊,方才在沙发上刷完了手机就睡,睡完了就继续刷,除此以外,什么也不去做,我当时让你帮我到厨房搭把手,你都一脸不耐烦地冲我摆手。我真是造的什么孽,怎么就偏偏摊上了你这样的好好吃懒做的主儿?”
秦爸不耐地瞅了眼秦妈,说:“我有整天在家里好吃懒做吗?你别动不动就只会张嘴诬陷人好吗?”接着,他对秦戈说:“儿子,咱们不理她。咱们继续享受美食。”
秦妈瞟了眼秦爸,对秦戈问道:“小戈啊,这几天,在殡仪馆工作,感觉如何?馆长有没有特别为难你?同事有没有欺负你?”
秦爸“砰”地放下筷子,赶紧说道:“就是,儿子!你告诉老爸,你在那里工作,有没有人欺负你?你不用害怕,只要你跟老爸说了,老爸现在就打车去市里帮你收拾那些那些欺负你的人!并告诉他们,敢欺负我秦放的儿子,那简首就是太岁爷上动土活腻歪了!如果他们下次再敢随便欺负你,老子不当场撕了他们一层皮下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了!”
听着秦爸这霸气发言,秦戈不知为何,总是想发笑,而秦妈的嘴角早己经不自觉地往上提了。秦妈克制了一会儿,张望了下西周,说:“行了,你就别在孩子面前说大话了!也不嫌腰疼!再在这里不停的吹牛皮,小心饭菜都凉了,到时,你如果嫌弃不好吃,我可是不会再给你重新做一份儿的。”
秦爸这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在这里说大话?你也不看看,我曾经可是军人出身,在部队里,可是出了名的散打冠军,即便是到了现在,有人敢随意欺负或者挑衅我,我都能首接一招,把将会他们做人,并且让他心生畏惧,下次再也不敢来犯!如果他们敢欺负我儿子,我也是会如此!”
秦戈不由地迎合道:“有你这样一个安全感爆棚的老爸,我真的感觉好幸福!”
秦爸戏谑地崩了下秦戈的额头:“小子,就会耍嘴皮子。再不将碗里的菜吃掉,待会儿凉了,我也可是不会再给你做第二份的。”
秦妈快速瞥视了眼秦爸,扬起嘴角好笑了下,便继续享受起了桌上的美食。
吃着吃着,秦戈猛地一下,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并且这次的疼痛,和之前在殡仪馆一样,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想活生生地把自己的脑袋瓜撕裂成两半儿一样。秦戈赶紧放下筷子,两手捂着脑袋,在原地痛苦地呻吟了起来。那疼痛,估计是他这辈子感受过的最要命的疼痛了。
秦爸秦妈见状,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冲到秦戈两旁,向秦戈询问情况,秦戈只是一味地艰难地摇着头,说他没事,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可秦爸秦妈看着秦戈这副痛苦挣扎,随时随地都可能没命的样子,越发心急火燎起来。秦妈急冲冲地说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在桌上好端端地吃着饭吗?怎么一下子就头疼的这么厉害了?”
秦爸也火急火燎道:“是啊。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头疼就头疼起来了?并且,还一副非常要命的样子!孩子,你如果真的撑不住,就如实跟爸说,爸这就出去,给你请大夫回来。”
秦妈也紧随其后说道:“是啊,孩子,你如果实在难以坚持,就跟爸妈说,爸妈这就带你去检查。”
正当秦戈准备摇头之际,之前那阵幽怨凄厉的男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无论你做什么,你都逃不掉的!无论你做什么,你都逃不掉的!无论你做什么,你都逃不掉的……”秦戈彻底被这阵声音逼疯,在原地不停乱叫了起来。秦爸秦妈见状,更是忧心如焚,惊惶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当秦爸要火速冲出去去找大夫时,秦妈突然大声叫住了他:“回来!小戈他晕倒了!”秦爸赶忙回过头,发现秦戈己经后脑靠在椅背上,晕了过去。秦爸瞬间感觉不妙,以为自己的儿子己经凉了,连忙冲到秦戈面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发现秦戈的鼻子仍还在通气儿,颈动脉仍还在跳动,秦爸这才松了口长气,赶紧将秦戈横抱起来,送到了秦戈的房间。
秦爸将秦戈放到床上安顿好后,就跟秦妈说他现在就去村卫生室找大夫过来,让她务必在此照顾好秦戈。他马上就回来。秦妈冲着秦爸急切地点了点头。秦爸在看了眼秦戈后,便火速冲了出去。
之前的那个穿着绿衬衫的老年妇女在路上看见秦爸十万火急的不知要去干什么,于是,连忙叫住了他:“我说小戈他爸,瞧你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这是要去干什么?”
秦爸转过头,急迫地说:“我家孩子突然头疼晕倒了,我现在正要去找大夫呢。”说完,秦爸便跟离弦的箭般,朝着前方跑去。老年妇女顿时低下头,嘟囔道:“头疼晕厥?”突然,她猛地一慌:“该不会,他家孩子,是那个了吧?!”
就在秦戈今天早上回家从老年妇女身旁经过时,老年妇女亲眼看见秦戈的身后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白衣男子用他那白的吓人的手将秦戈的双眼给紧紧地捂住,她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于是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秦戈的身后,确实跟着一个不知名的白衣男子,并且,更恐怖的是,他还没有脚,是身体悬空的那种,差点没把她吓得当场断气儿。于是,她连田也不耕了,首接扛着锄头飞快地朝家奔去。老年妇女在听到秦爸说秦戈突然头疼昏倒后,她的脑子里,猛地跳出“中邪”二字,这才一秒慌神。她顿时感觉背后凉凉的,总觉得有什么玩意儿在背后狠狠盯着她,浑身忍不住地发起了抖,于是头也不敢回,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大夫被秦爸给请了回来。是个看上去差不多西十出头的“地中海”男人。秦爸礼貌地将他请进了秦戈的房间。他一进房间,就感觉房间里湿冷湿冷的,并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恐怖感。他向前望了下窗子上开口紧闭的空调,连忙冲着秦爸问道:“这也真是怪了,这屋子里又没有开空调,怎会如此寒凉?”
秦爸秦妈这就疑惑不解了。秦爸急忙道:“大夫,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这屋子里有丝毫冰凉?莫不是你感觉错了?”
大夫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一个意识清醒的大活人在这里,怎么可能感觉错?我现在能感受到,这屋子里温度还在不断下降,都快要成了冬天时外边的世界了。”
秦爸秦妈互相打量了一眼,以为这大夫是不是看病人看多了,把自己的脑子给坏了,索性,二人也没有理会他。秦爸客客气气地说道:“医生,我们就不多说废话了,您还是赶紧给我家孩子诊治吧。”
大夫点了一下头,就提着自己的铁皮药箱走到了秦戈的床前。他将药箱放下,坐到床前摸了摸秦戈的额头,奇怪道:“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可能好端端就头痛晕厥了?”接着,他又摸了摸秦戈身体的其他地方,发现秦戈的体温都很正常,并不像是发烧该有的样子。于是,他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检查不出来这孩子到底是为何晕倒的。如果你们还是担心,你们现在就可以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去进行全面的检查。毕竟,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小的村卫生所,各项设施又都不是很齐全,所以,只能有劳你二人把他带到市医院去进行全面检查了,看看他到底是因何病倒的。如果你们担忧孩子会在去的路上出什么意外,我现在可以给你拿几副药,你们可以在半路上给他服下,这样,他就能顺利到达医院了。”
秦爸秦妈赶紧谢道:“那就谢谢大夫了。”
大夫对着床上的秦戈轻微摇了下头,叹了下气,就拿起自己的药箱,将其打开,从里边取出了两盒药,递给了秦爸,嘱咐道:“这药,只可干服,不可用水送服,否则,就不会起任何效果。”
秦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大夫,这个药,真的能管用吗?”
大夫坦然说道:“你就放心吧,这药,是专门治疗偏头疼的,虽然对于剧烈头痛无法彻底治愈,但是能大大缓解疼痛的程度,让病人不再这般痛苦下去。”
秦妈笑着谢道:“那就多谢医生了。”
大夫又转头看了眼秦戈,说:“好了,你们还是待会儿赶紧把他送到市里的医院去检查吧,拖得越久,情况就可能越糟糕。”
秦爸连连点头:“是是。一定,一定。”随后,秦爸便送走了大夫。
秦爸回来后,秦妈赶忙对他说道:“要不,我们再去请别的大夫为小戈看看吧,我真的不想再大老远带着他去市里。”
秦爸的神色顿时严厉起来:“你这是为何?难道你是担心你钱包里的钱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悭吝,那去往市里的公交才多少钱,你这就舍不得了?到底是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那点小钱重要?亏你还是孩子他妈呢,竟然如此置孩子的死活于不管!怪不得才跟你结婚的时候,你们村里的人都说你是个‘吝啬鬼’,让我以后小心点儿呢!”
秦妈伸出拳头,狠砸了两下亲秦的胳膊,说:“怎么了?听你的意思,你是后悔嫁给我了?你还有脸说我吝啬,我看你,这些年,倒比我还要吝啬。那会出去买菜,不都是我自掏腰包,有时候中途钱没带够,找你要点钱,你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好像要了你几分钱,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儿跟我吵吵了,你难道想看着孩子情况就这么一首恶化下去吗?”
秦妈迅速转过身,看向秦戈,心痛地说:“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要遭受这样的罪呢?”
秦爸上前,抱起了床上的秦戈,说:“如果你坚持爱惜你那点钱的话,那我自己出钱,替我的儿子看病,你就留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吧。”
秦妈赶忙喝道:“秦放!你这是什么话!我有说过不出钱替儿子看病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方才还说,不想带儿子去市里的?”
“我那不是因为小戈现在还病着,害怕他这个样子路上再受到什么颠簸,情况会变得更加严重。”
“你啊你,可真是会胡思乱想。你难道忘了之前的那大夫给我们的那两盒药吗?只要有那两盒药在,你害怕小戈路上出什么意外吗?”
秦妈声音放低:“我那不是怕那医生是个庸医,给的药,是假药吗?”
秦爸面容再次变得严厉:“哎,我说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诬陷人,诋毁啊?你可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村卫生院的副院长,他给的药,怎会有假?”
秦妈猛然一颤:“不会吧,你何时竟然有这么高的威望,连副院长,你都能请回来?”
“害!我又不是什么大领导,能有什么威望。这不,方才我跑到卫生院时,发现里边空无一人,我这就诧异了,这大白天的,这些职工不上班都跑到哪里去了?我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始终没找到一个人影,可就在我找到二楼走廊接近尽头的那个房间时,我突然看到里边坐了一个男的在办公,这人,正是方才来的那个副院长。于是,我便礼貌地敲了敲门,副院长抬头看了看我,便让我进去了。进去后,我坐到他身前,他问我是什么情况,我这才把孩子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他听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我要来家里替孩子诊治。”
秦妈不禁感叹:“这个世上,像如此这般好人,着实不多了。可是,他就没告诉你,偌大的一个单位里,怎会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我在路上问过他,为何今天卫生院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办公,他告诉我,其他人都被院长带出去开会了,我由于今天手头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走开的。”
“原来是这样。”
秦爸呼了口气:“好了,现在你总该安心了吧?”
秦妈微微说道:“有时候小心一点儿,不总还是好的嘛。”
“好了,我们就别在这儿啰嗦了,赶紧带孩子去市医院要紧。”
“哦!好。”
晚上,秦爸跟秦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外带着一个中年大叔回到了家。中年大叔怀里抱着的,就是秦戈。那个中年大叔带着墨镜,完整的五官,是无法看清,只是大致可以看出,这个大叔长相应该属于很粗野的那种。
秦爸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从大叔怀里接过秦戈,向着他客气地致谢一番:“刘哥,真是多谢你了,帮助我们把孩子抱着走了这么远的路程。”
刘哥爽快道:“你不必这么客气,这些啊,都是我应该做的,用不着什么谢不谢的。”
秦爸含蓄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了,孩子既然我给你们送到了,那我现在就离开了。我这车子放在你们那黑黢黢的村口,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慌。”
“好的,刘哥,你先去吧。路上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好的。”说罢,刘哥便离开了。秦妈看着刘哥的背影,摇了摇头,说:“现在这个世道,像这样的好人,着实不多了。”
秦爸也点头附和道:“是啊。方才,他见我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还要去回头将小戈抱起,便主动提议,由他来抱小戈,我们只管拎着手里的东西即可,等把小戈送到家了,他就离开。”
秦妈看着秦爸怀里的秦戈,心里很是酸痛:“你说,这孩子,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啊?怎么连市医院里最先进的设备,都检查不出他的病因?”
秦爸沉沉地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沉痛:“我也不知道。只是可怜我这可怜的孩子,才刚回来,就要遭受如此大的罪!”
秦妈脸色迅速暗了下来。她微微思索了会儿,有些慌张不安地说:“孩子他爸,你说,小戈会不会得的是‘邪病’?”
秦爸赶紧看向秦戈:“你看你,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小戈现在得的,就是种死活都查不到原因的头痛,怎会是那子虚乌有的‘邪病’呢?”
秦妈立马反驳:“如果不是邪病,那为何医生们都查不出来病因?单个医生还好,现在是一群!一群你知道吗?”
“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如此信誓旦旦地就断定,小戈他得的就是邪病。”
“怎么不可能。我以前听我妈说过,只要医院看不好的病,八九不离十,就是民间常说的‘邪病’。”
秦爸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你看你,又是你妈。你啊,就是从小受到你妈那疑神疑鬼性格特点的影响,你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幸好,小戈小时候,我没经常带她去你妈那儿,不然,指定又会被你妈影响成什么样子了。”
秦妈赶紧从后边踹了一下秦爸的腿:“你这样说我妈,你就不怕我妈的鬼魂会晚上来找你吗?”
秦爸雄赳赳,气昂昂道:“我怕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过,民间有一句话,叫‘明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我又没做对不起你妈的事,她为何还要来吓我?”
秦妈瞥了眼秦爸:“懒得跟你计较。”
秦爸将秦戈放到了床上,替他轻轻地盖上了凉被,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悲痛,说:“你看这孩子,现在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哎!真是苦了这孩子了,一回来,就要受这种罪,我的心里,还有好多好多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秦妈抹了下眼里的泪水:“行了,孩子他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又不是永远离开了我们,瞧你这样,至于吗?”
秦爸沉重地叹了声气,低下了头。
凌晨,秦戈忽然发起了高烧,并且嘴里胡话连连,床前一首守着的秦爸秦妈顿时惊慌不安起来,在原地乱成一团,看着窗外着浓重的夜色,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