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医院斑驳的窗玻璃上。
杨芸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板蓝根苦涩的香气。凌晨三点的急诊室依然人满为患，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感己经击倒了半个县城的人。
“杨大夫！七床病人血氧又降了！"护士小林急匆匆跑来，口罩上方的眼睛布满血丝。
杨芸立刻放下手中病历，快步走向七床。病床上躺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面色青紫，呼吸急促——正是流感引发肺炎的典型症状。
“准备安宫牛黄丸。"杨芸低声嘱咐，同时从白大褂口袋中实则从空间取出一套银针。
小林面露难色：“杨大夫，安宫牛黄丸药房早就断货了..."
“用我的。"杨芸递过一个青瓷小瓶，“秘方，先应急。"
这哪是什么家传药丸，分明是她用空间里的现代中成药改良的配方。但眼下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么多了。
施针用药后，老人情况逐渐稳定。杨芸刚松了口气，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杨医生又在用‘秘方'啊？"
杨芸转身，看见赵晓梅倚在门框上，双臂交叉，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赵护士有事？"杨芸不动声色地收起银针。
赵晓梅走近几步，压低声音：“我观察你一晚上了。那些药根本不是普通中药，对吧？"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连药渣我都留了证据。"
杨芸心头一跳——纸包里正是她昨晚丢弃的连花清瘟胶囊残渣。
“还给我！"杨芸伸手去夺。
赵晓梅敏捷地后退：“晚了。我己经把样本送到卫生局了。"她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使用不明药物，够你喝一壶的。"
杨芸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太大意了，在这个年代，这样的指控足以毁掉她的职业生涯。
“赵晓梅，"她强自镇定，“现在医院里躺着上百个病人..."
“关我什么事？"赵晓梅打断她，声音故意提高，“谁知道你那是什么鬼东西！说不定这场疫情就是你带来的！"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溅入热油，周围病人家属顿时骚动起来，怀疑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杨芸。
就在局势即将失控之际，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放你娘的狗屁！"
所有人回头。李奶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棉袄，银发挽成整齐的发髻，正大步流星地走来。虽然己经七十多岁，但此刻她腰板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如刀，那种久经沙场的气势让走廊上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李...李老夫人？"赵晓梅脸色瞬间煞白。
李奶奶径首走到杨芸身边，将手中的保温桶重重放在床头柜上：“芸丫头，先去喝口热汤。这里交给我。"
杨芸想说什么，李奶奶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那种久经沙场的威严，让她只能乖乖走到一旁。
“赵家丫头，"李奶奶双手叉腰，“听说你要举报我干孙女？"
赵晓梅强作镇定："李老夫人，这是医院的事。杨芸她使用不明药物..."
“不明药物？"李奶奶冷笑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啪"地拍在桌上，“《晋察冀边区战时验方汇编》，1943年版，bqn大夫亲自作序！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第27页是什么！"
王院长闻讯赶来，赶紧捡起小册子翻看：“这...这是怎么回事？”
“金银花、连翘、板蓝根、牛黄、麝香、珍珠粉！"李奶奶一字一顿，“当年我们在太行山打游击，就用这个方子治好了整个支队的流感！"
赵晓梅额头渗出冷汗：“可是杨芸用的是胶囊..."
“改良剂型！"李奶奶厉声打断，"我亲自教她将汤剂改作丸剂，怎么了？老祖宗的东西就不能进步了？"
走廊上鸦雀无声。李奶奶转身面对围观群众：“乡亲们，我李冯氏十六岁参加革命，在太行山野战医院干了八年。我用这个方子救活的战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在我传给干孙女救人，有什么问题？"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一位老者突然开口：“李大嫂说得对！西三年反扫荡，我发高烧就是她给治好的！"
这句话像打开了闸门，又有几个老人站出来附和。王院长的态度立刻变了：“误会，都是误会！李老夫人，您消消气..."
“消不了！"李奶奶猛地拍桌，“我家芸丫头三天三夜没合眼，救了上百号人，倒被人泼脏水！"她锐利的目光射向赵晓梅。
“赵家丫头，你父亲是卫生局副局长是吧？要不要我现在就给省军区老战友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局长的？而且我听说你舅舅是革委会的刘建军？我要问问他，他的外甥女在医院里这么猖狂，是不是他给撑腰的。"
赵晓梅面如土色，双腿开始发抖。
王院长见状，赶紧打圆场：“误会，应该都是误会！李老夫人，您别生气。赵护士也是为病人负责嘛..."他转向杨芸，“杨医生，您继续工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就在这时，郑国栋主任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化验结果出来了！赵护士送检的所谓‘不明药物'，经检测主要成分为金银花、连翘、板蓝根等，完全符合中药配伍原则！"
王院长接过报告看了看，脸色顿时沉下来：“赵晓梅，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晓梅嘴唇颤抖：“可是...我明明看见..."
“看见什么？"李奶奶步步紧逼，“栽赃陷害革命后代，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晓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院长当机立断：“赵晓梅停职检查！这件事要上报卫生局严肃处理！"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李奶奶这才转身走向杨芸，方才的气势瞬间化为一腔柔情：“芸丫头，累坏了吧？"
杨芸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李奶奶会这样毫无保留地保护她。
一周后，处理结果出来了：赵晓梅被调离县医院，下放到最偏远的公社卫生所；而她那位副局长父亲，也因“纵容亲属诬陷医护人员"被记过处分，而她的舅舅刘建军也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李家人还有杨芸。
疫情渐渐得到控制。这天傍晚，杨芸搀着李奶奶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