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父子难得的城里逛街，买了不少东西。到了下午。来到售楼处。王雄还没有上班。等一会儿就来。
周凡耳边是父亲絮絮的念叨："那套房子我看了两次。280平虽然没装修，但南北通透...主卧朝南，给你留着..."
王雄见到他们时，身体明显地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原本以为这两人是来讨要工程欠款的，毕竟那可是整整五十万块钱啊！然而，当他听到对方说是来买房的时候，心中的担忧瞬间被喜悦所取代。
老周啊，可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王雄连忙热情地招待他们，并毫不犹豫地将最好的几幢楼推荐给了周铁。周铁在这些楼中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套 280 平方米的复式楼。
在签署购房合同的时候，周铁拿起笔，动作有些生硬地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与周凡那笔挺的军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铁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转过头，对着儿子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爸没文化，就会写这几个字。”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那笑容里既有着几分赧然，又似乎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周铁那粗糙的手指在购房合同上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签名，墨水在纸上晕开了些许，仿佛也在诉说着他的质朴与真实。
签完字后，周铁抬起头，看了一眼儿子那身笔挺的军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水泥渍的工装裤。
“爸，我也来签吧。”周凡面带微笑地从父亲手中接过钢笔，然后在“共有人”一栏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周凡写完名字，准备将钢笔递给父亲时，王雄微笑着递过来一串钥匙。周凡刚要伸手去接，周铁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
“王老板，这是……”周铁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布包的结。随着布包的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沓整整齐齐的钞票。
“先付十万，剩下的……”周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雄打断了。
“老铁，你这是干什么！”王雄连忙把布包推回给周铁，语气有些焦急，“你儿子可是现役军人啊，我们开发商有拥军优惠政策的！”
说着，王雄转身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递给周铁，“你看，首付可以延期半年，利率还能再降点呢。”
周铁愣住了，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凡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父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常年眯着看钢筋水泥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眼角甚至泛起了一丝红色。
周铁转身抓住儿子的手臂，"听见没？国家记得咱们当兵的人！"王雄再次说明周边有学校，幼儿园齐全。是学区房。不是去年08年美国金融危机。肯定贵不少。
周凡顺着父亲的手指望去，突然发现那栋楼旁边就是重点小学。他想起父亲刚才在售楼处反复问"学区划片定了没"的样子，心头一热。
"爸，其实我在部队申请了士官。"周凡刚开口，车子一个颠簸，钥匙串从周铁手中滑落。父亲慌忙弯腰去捡，压低声音："儿子，爸想好了。再干5年就把银行的钱还清。享享清福。"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着钥匙，"你妈妈有。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话没说完就扭头看向窗外
周凡很快回到部队。周凡站在营区的单杠旁，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骄阳炙烤着训练场，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他用力握紧单杠，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和那盒积蓄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父亲为我做了这么多..."周凡在心里默念着，一个引体向上接一个引体向上，仿佛要把所有的愧疚和决心都发泄在这根铁杠上。作训服的后背己经完全湿透，紧贴在结实的背肌上。
"周凡！"连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团部通知，立即去大礼堂！"
大礼堂里己经坐满了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团长站在投影幕布前，面色严肃："根据军委命令，我部将于下月底撤编..."后面的话周凡己经听不进去了，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击鼓膜的轰鸣声。
回到宿舍，周凡机械地整理着内务。这间住了三年的宿舍，每一处角落都刻着记忆。床头贴着父亲寄来的家书，还有那张全连合影——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
"复员回家..."这个念头像块石头压在心头。周凡坐在床边，从抽屉里取出父亲最近寄来的信。信纸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那是父亲特有的味道。信里详细写着新房的装修进度，说给他留了朝南的主卧，还特意装了书柜——"等你回来，那些书就有地方放了"。
夜里，周凡辗转难眠。窗外哨兵的身影在月光下来回走动，脚步声规律而坚定。他想起新兵连时班长说的话："当兵的人，走到哪儿都是兵。"可现在，他连这个身份都要失去了。父亲会失望吗？
两周后的清晨，全团官兵在大操场列队。晨雾还未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周凡站在队列中，挺首腰背，目光首视前方。这是他最后的坚持——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以军人的姿态面对。
团长宣读命令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下列同志转隶海军陆战队特种旅..."当听到自己名字时，周凡一时没反应过来，首到旁边的战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周凡！出列！"
他机械地向前迈步，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团长亲自为他整理领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抖："海军陆战队点名要你，看中的是你的军事素质和政治表现。"团长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到了那边好好干，别给老部队丢人。"
团长眼角的泪光，摸摸周凡身上的军装。团长要转业了化作一个标准的军礼。
"请团长放心！我一定牢记使命，不负重托！"
回到宿舍，战友们围了上来。大刘一把抱住他："好小子！海军陆战队啊！"这个东北汉子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小李则忙着帮他收拾行李："听说他们训练更狠，你这身板..."话没说完就被大刘打断了："你懂啥，咱们周凡可是全旅射击前三！"
周凡站在窗前。月光下的营区静谧而庄严，远处哨塔的探照灯划破夜空。他想起团长临别时说的话："重新开始，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是啊，从陆军到海军陆战队，从侦察大队到特种旅成员，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
几天后的清晨，周凡背着行囊站在营区门口。朝阳为他的肩章镀上一层金边，崭新的海军作训服在晨风中微微摆动。他转身，向生活了三年的军营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大巴车缓缓驶离时，周凡看见团长带着全团官兵列队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