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晚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陆辰校服的胳膊。
布料被她攥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仰着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和依赖。
“你是真的相信我，对不对？”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
她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无条件相信她的。
陆辰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反手，用温热的掌心轻轻覆盖住她冰凉的手背。
“我信你。”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从始至终，我都信你。”
然后，他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不想学，我们今天就不学了。”
“不想回教室，我们就不回。”
苏钰晚猛地怔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呆呆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她以为他会像个大人一样劝她要坚强，要勇敢面对。
可他没有。
他只是顺着她的话，给了她最想要的那个选项。
“那……我们去哪儿？”
苏钰晚下意识地问道，声音有些茫然。
“我们去请假。”
陆辰的回答果断而清晰。
“我带你回家。”
说完，他没有给她再犹豫的机会，拉着她的手，转身就朝着刚刚离开的办公室走去。
苏钰晚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脚步有些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宽阔坚实的背影，心里那巨大的恐慌和不安，仿佛被一点点驱散了。
办公室的门没关。
李和正端着搪瓷杯喝水，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个学生，
尤其是看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一口水差点呛在喉咙里。
他放下杯子，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还有事？”
陆辰拉着苏钰晚走到办公桌前，态度不卑不亢，十分坦然。
“李老师，我们想请个假。”
李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情绪依旧很差的苏钰晚，心里叹了口气。
也是，出了这种事，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马上调整好心态回去上课。
让她现在回教室，确实是有些残忍了。
“请假？”
李和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为难。
“这都高三了，课程多紧张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随便请假，落下的课怎么办？”
这确实是事实，也是他作为班主任的职责所在。
但陆辰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老师，苏钰晚她今天状态很不好，硬逼着她坐在教室里，也听不进去任何东西，学习效率是负的。”
“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调整好心情，明天才能更好地投入学习。”
“至于我，”陆辰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我想送她回家，顺便也请半天假，落下的功课我会自己补上，您放心。”
他的话条理清晰，合情合理，让李和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李和看着陆辰。
这个平日里成绩顶尖的学生，在今天这件事里，表现出了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担当。
这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请假要家长打电话才行，这是规矩。”
李和松了口，但还是强调了程序。
“好的，老师。”
陆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家长的电话，您现在就可以打。”
李和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隽秀有力的字迹，眼神有些复杂。
他又看向苏钰晚。
苏钰晚在陆辰的鼓励下，也抬起头，走上前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桌上的便签本上，写下了自己父亲的电话号码。
她的字迹娟秀，但因为紧张，笔尖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这两个孩子，一个沉稳果决，一个虽然脆弱但也在努力，李和心里的那点坚持彻底动摇了。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又放下了。
算了，打什么电话。
给家长打电话，免不了又要解释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不是在苏钰晚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吗？
“行了。”
李和无奈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假条我批了，下午不用来上课了。”
“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谢老师！”
陆辰立刻说道，拉着苏钰晚对着李和鞠了一躬。
苏钰晚也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和又叫住了他们。
“陆辰。”
陆辰停下脚步，转过身。
“老师？”
李和的目光落在他和苏钰晚还拉在一起的手上，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陆辰，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你是好学生，我相信你有分寸。”
“别做不好的事情。”
陆辰明白李和指的是什么。
他坦然地迎上老师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老师，我知道。”
得到他的保证，李和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看着两个孩子并肩离去的背影，李和靠在椅子上，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恋吗？
他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
陆辰看苏钰晚的眼神，那种保护和珍视，根本藏不住。
换做是别的学生，他可能早就要找来谈话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个人，他却觉得，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在苏钰晚最无助的时候，有这样一个沉稳的男生陪在她身边，保护她，开导她。
这似乎是一种良性的关系。
李和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真是越来越心软了。
也罢，就再相信他们一次吧。
晚自习的铃声准时响起。
高三九班的教室里，此刻格外的安静。
只有日光灯管发出的轻微嗡鸣，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许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教室的角落。
那里，两个座位空着，显得格外突兀。
那是陆辰和苏钰晚的位置。
整个下午，他们都没有回来。
压抑的沉默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悄悄回过头，用口型对后桌的同学问道：
“他们人呢？”
后桌的同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随之，窃窃私语声开始像潮水一样，从教室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下午就没来，班主任竟然准假了，真是奇了怪了。”
“你还不知道吧？”
一个消息灵通的男生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兴奋又神秘的表情。
“我下午去厕所，亲眼看到的，苏钰晚把张峰给打了。”
“什么？苏钰晚打张峰？”
这个消息让周围的几个同学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张峰那么高个子，她怎么打？”
“千真万确！还是首接把人堵在男厕所里打的，张峰的脸都花了。”
“为什么啊？他们俩八竿子打不着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爆料的男生更加得意了。
“我可是打听到了内幕，因为张峰嘴碎，跟别人说陆辰的坏话，被苏钰晚听见了。”
“我靠！为了陆辰？”
“不然呢！”
这一下，议论的范围更广了。
几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不止呢，”另一个女生加入了讨论，“陆辰也打架了。”
“他也打了？打谁了？”
“就咱们班的郑亚，下午不是也被班主任叫走了吗？到现在也没回来。”
“陆辰打郑亚？这又是为什么？”
大家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了。
陆辰在他们眼中，一首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
打架这种事，怎么也无法和他联系到一起。
一个坐在郑亚旁边的同学，此时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
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道：“这个我知道。”
“快说快说！”
“我听郑亚自己说的，他就是嘴欠，跟人议论苏钰晚。”
“苏钰晚？议论啥了？”
“郑亚说……说苏钰晚私生活不检点。”
“反正话说的挺难听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被陆辰听到了。”
“然后陆辰就把他给打了？”
“对！一拳就撂倒了，后来还逼着郑亚跪下道歉。”
“我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