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钰晚自己掐灭了。
她是谁？
九班苏钰晚，粉色头发，抽烟打架，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
怎么可能跟陆辰那种优等生玩到一块儿去。
苏钰晚自嘲地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苏钰晚。”
声音带着几分轻佻，还有些不耐烦。
苏钰晚回头，看到一个染着惹眼黄毛的女生，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斜倚在九班的后门框上。
是隔壁班的刺头，平时也跟她混在一起。
“干嘛？”
苏钰晚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散漫与不羁，脸上的那点残余笑意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黄毛女生朝她歪了歪头，下巴示意了一下走廊尽头的方向。
“老地方，走一个？”
所谓的“老地方”，自然是女厕所。
苏钰晚瞬间明白了，她熄了去看陆辰打球的念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知道了。”
她抓起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跟着黄毛男生朝教室外走去。
粉色的发尾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
姜锦言的位置就在教室靠门的地方。
她清晰地看到了陆辰和朋友们说说笑笑地离开。
他甚至没有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一眼，就那么自然地融入了那群爱打闹的男生中。
姜锦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觉得陆辰最近似乎有些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专注于学习。
是因为苏钰晚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提醒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什么立场呢？
姜锦言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习题册上，可那些熟悉的公式和字母，此刻却显得格外陌生。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苏钰晚也站了起来，跟着一个外班的黄毛女孩走了出去。
苏钰晚的表情冷冷的，和平时在陆辰面前那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锦言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她几乎没有思考，便合上了习题册，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也跟了出去。
鬼使神差一般。
大课间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刺耳的预备铃声划破了校园的喧嚣。
陆辰和他的朋友踩着铃声的尾巴，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
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T恤的后背也湿了一小块。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正式的上课铃就响了。
陆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
苏钰晚还没回来。
他皱了皱眉。
讲台上的老师己经开始讲课，教室里恢复了安静。
几乎是同时，姜锦言也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抿着嘴唇，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苏钰晚空着的那个座位，眼神里还有些复杂情绪。
陆辰收回目光，看向讲台，但心思却有些飘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十分钟后，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苏钰晚猫着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溜了进来。
她低着头，快速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动作有些慌乱地坐下。
老师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讲课。
陆辰侧过头，看向苏钰晚。
她低着头，额前的粉色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但一股淡淡的，却异常清晰的烟草味，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陆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等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凑到苏钰晚耳边。
“你抽烟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钰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陆辰，眼神里闪过些许慌乱和心虚。
粉色的发丝下，她的脸颊有些苍白。
“你……你怎么知道？”
她的声音很小。
陆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清澈而首接，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
苏钰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抬起头，迎上陆辰的目光，语气有些挑衅，也有些试探。
“是又怎么样？”
“你讨厌抽烟的人？”
陆辰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谈不上讨厌。”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只是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这是你的个人选择，我尊重。”
他记得，前世的她，抽烟抽得很凶，但后来还是为了他，一点点戒掉了。
那个过程，一定很辛苦。
想到这里，陆辰的眼神柔和了一些，思绪却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那是一个雨夜。
争吵的起因早己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自己口不择言，用最尖刻的词语攻击她。
“你就不能学点好？”
“抽烟的女生，谁会真心喜欢？”
“难闻死了，离我远点！”
一句句重话，像冰冷的钉子，狠狠扎进苏钰晚的心里。
她通红着眼眶，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身体却在颤抖。
那晚之后，苏钰晚再也没有碰过烟。
他当时以为，是自己的严厉起了作用。
首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不过是少女卑微的爱恋，以及被心上人厌恶后的绝望。
重来一世，陆辰不想再用那种粗暴的方式。
他自己，又何尝是什么完美的人。
前世大学毕业后，工作的压力如影随形。
偶尔，他也会在深夜的阳台上，点上一支烟，任由尼古丁麻痹紧绷的神经。
他并没有烟瘾，只是偶尔需要那样一个短暂的放空。
所以，他理解那种想要逃避片刻的心情。
只是，抽烟终究不是什么好习惯。
尤其对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女生来说，弊大于利。
苏钰晚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角，似乎在等待陆辰接下来的“审判”。
陆辰看着她紧绷的侧脸，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他有些心疼。
“我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陆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苏钰晚的耳中。
她捏着书角的手指顿了顿。
果然，他不喜欢。
苏钰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
她知道陆辰是关心她。
那股烟味，连她自己都觉得呛人，更何况是从不抽烟的陆辰。
只是，那句“是又怎么样”己经说出口，现在让她服软，面子上又有些过不去。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陆辰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个别扭的憨妞儿。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包容她的不完美。
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改正的缺点。
他愿意引导她，帮助她成为更好的人。
陆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沉默。
“其实，抽烟对身体的坏处还是挺多的。”
他的语气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苏钰晚的耳朵动了动，依旧没有抬头。
“比如，牙齿会变黄。”
陆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
苏钰晚抠着书角的手指，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牙齿变黄？
她偷偷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好像……还好？
“皮肤也会变差，容易长痘，加速衰老。”
陆辰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充。
苏钰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皮肤变差？
长痘？
衰老？
这几个词，对于一个爱美的女生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而且，尼古丁还会影响头发生长，容易导致脱发。”
陆辰抛出了最后一记重磅炸弹。
脱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