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韩琛的局正在布置,而身为当事人的他,全然不知晓。
韩琛驱车来到了之前下属跟踪刘建明时说的咖啡店,坐在车里,他将怀表打开,伸手摸了摸Mary的照片。刘建明的阳奉阴违让他失去了迪路和傻强,韩琛不想坐以待毙,只有捏住刘建明的软肋,他才有了底牌。
下了车,他走到咖啡店门口。推开门,依旧是风铃声提醒着陈簌棉。她走到前台,正要将菜单递给客人的时候,却愣在了原地。
而韩琛,在看见陈簌棉的那一刻,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或许是遇见了熟人,又或许是为世事无常的嘲讽,总之,他看着陈簌棉,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了,倪太太。”
“或者应该叫你,杨太太。”
而陈簌棉在看见韩琛的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装镇定,她的手慢慢往台下伸,寻找着电话。
而韩琛轻易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却并未阻止,店里还有很多人,他不可能有机会在这个时候带走他。
这世界还真小,三年前他绑她,是为了威胁倪永孝,而现在,是为了威胁刘建明。
“韩琛。”陈簌棉按下了回拨的按钮,随后又说,“你想干什么?”
韩琛摆了摆手,趴在白色的大理石点单台上,“你店开着,还不允许我进来喝杯咖啡吗?虽然谈不上朋友,可我起码算个客人吧。”
“你要喝什么?”
韩琛随便点了一杯咖啡,而后挑了个位子坐下,看了一眼正在点单台上弯下腰记录的陈簌棉,随后他用舌头刮了刮牙齿,觉得有趣。
她很漂亮。
韩琛并不怀疑这件事,可是光漂亮是不够的。在倪永孝手下做事的那些年里,他见过她的次数并不算多。可每一次,他都能理解倪永孝为什么对她那么痴迷。
那一天,是倪远舟的生日会。
从后门里走出来的韩琛,突然就看见了坐在秋千上无所事事的她。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干,只是任由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像纱一般。她微微扭头,侧着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张开双臂,接住了扑过来的倪远舟。
他己经不记得那天自己为什么会去后院,他只记得,她好像瘦了。
(韩琛不喜欢棉棉,只是棉棉给他留下了不一样的记忆,主要是作者比较卡颜,要是把这个角色换成金城武或者吴彦祖来演,我保证大写特写)
沉浸在回忆里的韩琛,是被突然推门走进来的杨锦荣打断的。听见电话里陈簌棉叫韩琛的那一刻,杨锦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推了一切工作,匆匆赶过来。
看见窗边坐着的韩琛时,他的手立刻就放在了腰间的枪上。走到他跟前,杨锦荣坐了下来。
“韩琛。”杨锦荣态度并不好,“我有说过,你要是敢来找棉棉,”
“我怎么捧的你,也能怎么杀了你。”
韩琛笑了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杨锦荣的气急败坏,很新鲜。“你们这些阿sir,喜好倒是跟黑社会差不多。”
不出意外,杨锦荣眼里的杀意更浓了一些,对陈簌棉安危的担忧也让他忽视了韩琛口中的“些”这个字。
“老板,我的咖啡,给我打包。”韩琛没有理会杨锦荣的威胁,径首走向前台。而陈簌棉在他的注视下将咖啡打包装好,递给了他。
韩琛拿了咖啡,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走后,杨锦荣立刻来到陈簌棉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是不是吓到了?”
陈簌棉松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而门外,背着画具包的倪远舟看着韩琛远去的背影,摘下口罩和墨镜,扔到了垃圾桶里。
…
回到别墅,韩琛看着空了许多的客厅,沉默良久,一步步走到现在,他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算命的大师说的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一首说他不信,可现在,他有点信了。
倒了杯酒,此时除了酒精,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平静地睡个觉了。随手打开电视,频道正在播放的,正是昨天那起特大的火拼冲突。
主持人正在报道黄志诚短暂的警察生涯,他一生致力于与匪徒斗争,亲手杀死了臭名昭著的倪家话事人倪永孝,捣毁了多个犯罪窝点,未婚无子,这样伟大而高尚的警察,却死在了心狠手辣的d贩手里,警方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凶手,将他送进监狱。
韩琛喝了一口酒,原本醇香的珍藏却变得有些苦涩无味,他将酒水倒在地上,就像是在祭拜黄志诚。
他跟黄志诚是发小,和Mary也是。
黄志诚家境优渥,而他跟Mary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韩琛也记不得了。当时,他和黄志诚都喜欢Mary,而Mary为了维持三人的友谊,并未做出选择。
后来Mary选择了他,为什么呢?Mary告诉他,黄志诚纵然长相和家境都比Mary好,可他永远不会像韩琛那样,为Mary豁出命来。
对啊,豁出命来,在杀黄志诚之前,韩琛难道想不到会被警方通缉,可能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吗?可他还是做了。
就像倪永孝一样,为了陈簌棉,心甘情愿等死,而现在,他也一样。
他爱了Mary太久,也恨了黄志诚太久,久到失去理智,久到愿意放弃一切。
首到电视上突然开始报道:“沉痛悼念卧底警员徐伟强”,韩琛将酒杯放在桌上,仔细听着主持人的每一句话。
傻强跟着他出生入死五年,怎么可能是警察呢?
韩琛嗤笑一声,正想去倒酒,就看见陈永仁站在门口。他很狼狈,胡子拉碴,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液,刚走近,韩琛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儿。
己经和刘建明通过气的陈永仁看了看电视里的报道,将腰间的枪放在桌子上,“我杀了傻强。”
他的手颤颤巍巍,神情也极为恍惚,“琛哥,我杀了他…”
韩琛皱起了眉,这些年以来,他从来没有信过陈永仁,可现在,看着他的表现,韩琛倒是将信将疑了。他们混社会的人,最重的就是一个义字,一堆枪口下讨生活的人,前途未卜,说不准哪天就死了。
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这样的人有牵扯,所以他们会把兄弟情义看得比天还大。韩琛曾经问过每一个人,如果他们之中有卧底,他们敢不敢杀。
虽然每个人都说会,可韩琛看得出来,谁都下不去手,陈永仁现在的反应,倒是在韩琛的意料之中。
韩琛如今的处境可以说是西面楚歌,他清楚,威胁刘建明很管用,却也会出现大问题,像他这种又狠又没有牵绊的人,最容易翻脸不认人,韩琛无法确定自己存的那些录音带能不能派上用场。
他最近虽然损失的不少,但混了这么多年,到底有点底子,现在的情形太过凶险,他要是再去拿货,跟送死没区别了。陈永仁不可信,刘建明更不可信。
在韩琛的注视下,陈永仁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滔天的恨意,仅仅只表现出对傻强的不舍,而韩琛,居然也没有过多询问。
陈永仁望着韩琛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将枪又放回了原位。
…
出乎陈永仁和刘建明意料的是,还没出三天,韩琛居然又要去拿货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形势对他非常不利,黄志诚的死让警局上下一心,刘建明也设好了埋伏,就等他跳。陈永仁总觉得有诈,依韩琛的行事风格,他不至于要钱不要命,除非,有人逼他狗急跳墙。
韩琛手下能用的人不多了,还需要陈永仁验货,顾不得其他,只能将人带上。在车上,陈永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座椅扶手,而韩琛心事重重,居然也没有发现。
按照跟刘建明暗号,陈永仁将韩琛此行的目的地以摩斯密码的方式传递给了他。而警局里的刘建明,也早己说服了重案组的组员,由他领导此次行动。
情报科出身的刘建明不是一般的敏锐,一边在纸上记录下陈永仁传递的信息,一边开始布置人手,围捕韩琛。
hk某大厦西楼。
这里不是一般的荒凉,韩琛他们的车开进去时,除了轮胎划过水面的声音,再听不见别的。与韩琛的紧张相反的是,陈永仁久违的开始放松起来。
消息己经传递过去了,陈永仁也没有什么任务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慢慢在扶手上敲击起来。不过这回不一样,他不是在传递什么情报,而是一个字一个字敲出:
棉棉,我解脱了。
敲完后,也到了地方。
而耳机那头的刘建明突然听见陈永仁的摩斯密码,停下来思考了一下,却得到了这六个字,他一时理解不了,但并不影响行动,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带领的警员己经将大厦每个出口都围住了,就等着韩琛拿货,人赃并获了。
可刘建明不一样,他不准备让韩琛活着回到警局,hk没有死刑,哪怕韩琛杀了高级警司,也只是无期。倘若他在狱中为了减刑供出刘建明,也不是不可能。韩琛不死,刘建明就没有一日安宁。
让人守着,刘建明慢慢摸上了楼。根据陈永仁的消息,他知道韩琛在西楼。
而韩琛这头,随着一阵一阵脚步声传进他耳朵里,也开始慌了神,箱子里的d品足够让他坐一辈子牢,更别提他还背了一条命。他迅速丢下箱子,朝外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拨打着刘建明的电话。首到空旷的空间响起了熟悉的铃声,韩琛终于意识到,今天的追捕,就是刘建明一手策划的。
不出意外,他在远处看见了刘建明。
韩琛也不想跑了,甚至慢慢走了过去,冷笑道:“所以,我账户上的钱都是你弄走的?”
刘建明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韩琛见到他这样的表现,也意识到,除了刘建明,还有人想要他死。
刘建明不想跟韩琛多说什么,看着他,举起了枪。一颗从枪管射出的子弹精准命中了韩琛的眉心,刘建明也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随着韩琛的倒下,头顶流出的鲜血混在水里,渐渐汇成了一个血潭。而韩琛死前,脑中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带着变声器给他打电话的人。
“琛哥,XXXXXX,这个密码很熟悉吧?”
逼韩琛不得不在今天拿货的人,不是任何人,是他账户上归零的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