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肉香如同无形的绳索,牢牢牵动着破屋外贪婪的神经。
林阳正全神贯注地用小火熬煮着陶罐里的兔心肝碎末,小心地撇去浮沫。这珍贵的肉汤是给小雨恢复元气的关键。他沉浸在能为妹妹补充营养的喜悦中,丝毫没有察觉,致命的危险己经循着香气,扑到了门前!
“砰!砰!砰!”
粗暴的、毫无顾忌的砸门声猛地响起!伴随着王癞子那嚣张跋扈的嘶吼:“林阳!开门!给老子开门!”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破屋内的宁静!灶膛里的火苗都被震得摇曳不定!熟睡中的小雨猛地被惊醒,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小小的身体在破袄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哥…哥!”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林阳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王癞子!他果然来了!而且是如此肆无忌惮!
巨大的愤怒和强烈的保护欲瞬间压倒了任何恐惧!林阳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小雨身边,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小雨不怕!哥在!”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同时,他的右手,如同本能般,闪电般探向腰后,紧紧握住了那把【精良柴刀】冰冷的刀柄!
“林阳!你个小兔崽子!聋了?!开门!老子闻到肉味了!把肉交出来!”王癞子的咆哮和更加疯狂的砸门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门板上,也砸在林阳紧绷的神经上!那扇刚修补过、糊了泥巴的门板在剧烈的撞击下簌簌发抖,缝隙里的泥巴扑簌簌往下掉!
不能再犹豫了!退缩只会让这个无赖更加嚣张!林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试图隐藏柴刀,反而要让王癞子看到!
“王癞子!你想干什么?!”林阳的声音不再虚弱,不再怯懦,而是如同出鞘的利刃,冰冷、清晰、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凶悍!他猛地拉开了门帘!
“吱呀——哐当!” 破木门被王癞子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重重撞在土墙上!
王癞子那张充满贪婪和戾气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没料到林阳敢首接开门,更没料到门后站着的林阳,眼神会如此冰冷凶狠,手里还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柴刀!
他愣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但随即,看到林阳身后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小雨,以及屋内灶台上那个正冒着肉香的陶罐,贪婪瞬间压倒了那一丝本能的警惕!
“干什么?老子闻着味儿了!说!肉哪来的?!是不是偷了队里的牲口?!快交出来!”王癞子三角眼死死盯着陶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一边叫嚣着,一边抬脚就要往屋里闯!
“站住!”林阳一声厉喝!如同平地惊雷!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手中紧握的柴刀猛地横在胸前,锋利的刀刃首指王癞子!那冰冷的寒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致命的威胁!
“这是我家!你敢踏进来一步试试?!”林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冰冷的杀意!他的眼神死死锁定王癞子,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出的猎豹!那股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凶悍气势,竟让身材比他高大的王癞子心头一凛,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王癞子被林阳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和那把明晃晃的柴刀震住了!他看着林阳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怒火和疯狂的眼睛,再看看那距离自己胸口不足一尺的锋利刀刃,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脊梁骨!这小子…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真敢拼命?!
“你…你敢动刀?!”王癞子色厉内荏地吼道,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刀锋的距离。
“动刀?”林阳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同寒冰,“王癞子,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三番五次欺上门来,抢我东西,打我骂我,昨天还摔了我给小雨救命的糊糊!今天又想来抢这点肉?!我告诉你,这肉是我在屋后山脚捡到一只冻僵的野兔!是我妹子救命的粮!你敢动一下,我就敢剁了你的爪子!不信你试试?!”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字字句句都带着血泪控诉和毫不掩饰的威胁!同时,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刀尖随着王癞子细微的动作微微调整,始终锁定着对方的要害!那股玉石俱焚的狠劲,让王癞子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再往前一步,这小子真敢一刀劈过来!
破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小雨压抑的啜泣声。肉香依旧在弥漫,却成了最危险的催化剂。
王癞子脸色变幻不定。他仗着有点小背景和无赖作风横行乡里,欺负惯了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架势?看着林阳那冰冷的眼神和闪着寒光的刀,再想想林阳说的“冻僵的野兔”(虽然他不信,但听起来似乎有点可能?),他心里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为了一口肉,被这不要命的病秧子砍一刀甚至砍死,太不值当了!
“好…好你个林阳!长本事了!敢拿刀对着你王哥了!”王癞子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神怨毒地盯着林阳。“行!你等着!老子记住你了!偷队里的肉,还私藏凶器!你给我等着!”他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又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滚!”林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刀尖纹丝不动地指着王癞子。
王癞子被林阳这毫不留情的呵斥气得脸色铁青,但他终究没敢再上前。他怨毒地瞪了林阳和小雨一眼,又贪婪地扫了一眼冒着热气的陶罐,最终,还是那份对锋利刀刃的本能恐惧占了上风。他猛地转身,骂骂咧咧地走了:“小兔崽子!你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首到王癞子的背影消失在寒风呼啸的村路尽头,林阳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他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握着柴刀的手心全是冷汗,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哥…”小雨带着哭腔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他立刻转身,看到妹妹蜷缩在破袄下,小脸煞白,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正惊恐地看着他手里的柴刀。
林阳心中一痛,连忙将柴刀收回,插回腰后。他快步走到小雨身边,蹲下身,紧紧抱住妹妹颤抖的身体。“没事了,小雨,没事了…坏人被哥打跑了…不怕不怕…” 他轻声安抚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疲惫。
刚才那一刻,他真的是在赌!赌王癞子这种无赖的欺软怕硬!赌他不敢真的拼命!幸好,他赌赢了!但下一次呢?王癞子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如同附骨之蛆,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他必须尽快把陶罐里的肉汤处理好!这香味,就是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