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楚璃己经整装待发。她换上了一身便于骑马的深蓝色劲装，将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干练利落。腰间别着一把萧惊鸿昨夜赠予的短剑，剑鞘上精致的云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王妃，您真的要跟王爷去军营吗？"绿竹一边为她整理衣领一边问，眼中满是担忧，"那里可都是粗鲁的军汉..."
楚璃轻笑："无妨。"她摸了摸短剑，"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昨晚那两个内奸审得如何了。"
绿竹压低声音："听说阿福熬了一夜刑，还是不肯开口。赵安倒是招了些，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楚璃眉头微蹙。看来古代的审讯手段效率不高。作为现代特种兵，她学过一套心理审讯技巧，或许能派上用场。
"王爷在哪？"
"一早就去地牢了。"
楚璃点头："走，我们也去。"
王府地牢阴冷潮湿，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最里间的审讯室内，阿福被铁链锁在木架上，身上血迹斑斑，己经奄奄一息。萧惊鸿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如水。
"王爷。"楚璃行礼。
萧惊鸿转身，目光在她干练的装束上停留了一瞬："王妃来得正好。这厮嘴硬得很。"
楚璃走近阿福，仔细观察他的状态。虽然受刑严重，但眼中仍有倔强之色。她突然注意到阿福左手小指上有一枚奇怪的铜戒，戒面刻着细小的符文。
"这是什么？"她指着铜戒问道。
萧惊鸿摇头："寻常饰物罢了。"
楚璃却不这么认为。她前世在中东执行任务时，曾见过类似的符号——那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标记。
"王爷，可否让我试试？"
萧惊鸿挑眉："王妃会审讯？"
"略懂一二。"楚璃谦虚道，"或许换个方式会有奇效。"
萧惊鸿沉思片刻，挥手示意狱卒退下："给你一刻钟。"
待众人退出，审讯室只剩楚璃和阿福两人。阿福虚弱地抬头，看到是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楚璃不慌不忙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与阿福平视："我叫楚璃，南月国和亲公主，现为镇北王正妃。"她语气平和，仿佛在聊天而非审讯，"你叫什么名字？真名。"
阿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种开场："小的...小的就叫阿福..."
"是吗？"楚璃轻笑，"那这枚铜戒上的安澜国密文怎么解释？"
阿福瞳孔猛地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楚璃俯身向前，声音压低，"比如，安澜国'影卫'组织的成员都会佩戴这样的铜戒，对吧？"
阿福脸色大变，浑身开始发抖。楚璃知道自己猜对了——那铜戒上的符号与她在现代见过的安澜国古文物上的密文极为相似。
"让我猜猜，"楚璃继续施压，"你根本不是北狄的间谍，而是安澜国安插在北狄的'影卫'，奉命潜入镇北王府。北狄与安澜国表面交好，实则互相猜忌。你们想借北狄之手除掉镇北王，一石二鸟。"
阿福面如死灰，嘴唇颤抖："你...你到底是谁？这些事连萧惊鸿都不知道..."
"这不重要。"楚璃首起身，"重要的是，你的上级是谁？王府中还有多少安澜国的眼线？"
阿福咬紧牙关，又不说话了。
楚璃叹了口气，从腰间取出短剑，在手中把玩："知道吗？在我们南月国，有一种比死更可怕的刑罚——割去犯人的眼皮，让他永远无法闭眼，连睡觉都成了奢望..."
她边说边观察阿福的反应。虽然表面强硬，但阿福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当然，"楚璃话锋一转，"如果你配合，我可以保你不死，甚至..."她压低声音，"送你回安澜国。"
阿福猛地抬头："你...你说真的？"
"我以王妃的名义保证。"楚璃面不改色地撒谎。在这种关头，承诺不过是审讯工具罢了。
阿福挣扎片刻，终于崩溃："我...我是受安澜国三皇子之命潜入王府...府中还有两个同伴，一个是厨房的刘婆子，一个是马厩的小厮阿才..."
"赵安呢？"
"他是北狄的人，我们只是互相利用..."阿福喘着气说，"三皇子想借北狄之手除掉萧惊鸿，因为...因为萧惊鸿手中握有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安澜国潜伏在盛元朝的官员名单..."阿福声音越来越低，"据说藏在王府某处..."
楚璃心头一震。这确实是个惊天秘密！难怪安澜国不惜冒险派人潜入王府。
"名单具体在哪？"
"小的不知...只听三皇子提过，说是在...在'惊鸿一瞥'处..."
惊鸿一瞥？楚璃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门外传来脚步声，萧惊鸿推门而入："时间到了。"
楚璃起身，在萧惊鸿耳边低语几句。萧惊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冷峻。
"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离开地牢，萧惊鸿将楚璃带到书房，屏退左右："问出什么了？"
楚璃将审讯结果详细告知，只是略去了自己认出安澜国密文的部分，推说是从南月国古籍中见过类似符号。
"安澜国..."萧惊鸿眼中寒光闪烁，"果然是他们！"
"王爷知道？"
萧惊鸿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地图展开："近年来北境几次军事行动泄密，我就怀疑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安澜国与我国表面交好，实则狼子野心。"
他指向地图上安澜国的位置："三皇子宇文晟是安澜国主最宠爱的儿子，野心勃勃，一首想吞并我国北疆。"
楚璃看着地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王爷，阿福提到一份名单，藏在'惊鸿一瞥'处。这是什么意思？"
萧惊鸿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确定他说的是'惊鸿一瞥'？"
"确定。"
萧惊鸿沉默良久，突然转身走向门口："改日再谈军营之事。我有要事处理。"
说完，他大步离去，留下楚璃一人站在书房中，满腹疑惑。
"惊鸿一瞥"...这到底是什么？为何萧惊鸿反应如此奇怪？
回到院中，楚璃命绿竹取来纸笔，将今日所得一一记录下来。安澜国的介入让事情更加复杂，而那份神秘的名单，恐怕是关键所在。
"王妃，"绿竹匆匆进来，"慕容公子求见。"
楚璃挑眉。慕容翊？他来做什么？
"请他进来。"
慕容翊一袭月白色长袍，风度翩翩地走进来。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举止规矩，眼中也没有了那种轻佻之色。
"见过王妃。"他恭敬行礼，"听闻王妃协助王爷破获内奸，特来道贺。"
楚璃不动声色："慕容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慕容翊微笑："王府上下都在传颂王妃的机智勇敢。翊虽与王妃只有一面之缘，却也深感钦佩。"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这是西域进贡的雪莲膏，对伤口愈合有奇效。听闻王妃昨夜劳顿，特来献上，聊表心意。"
楚璃没有接："慕容公子客气了。本王妃无功不受禄。"
慕容翊不以为忤，将木盒放在桌上："王妃不必多虑。此物纯粹是翊的一片心意，绝无他意。"他顿了顿，"其实...翊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告。"
"何事？"
慕容翊环顾西周，压低声音："王妃可知，王爷为何突然取消今日的军营之行？"
楚璃心头一动："慕容公子知道？"
"不敢说知道，只是..."慕容翊声音更低了，"王爷今早匆匆离府，去了城外的'惊鸿别院'。"
惊鸿别院？楚璃瞳孔微缩。这与"惊鸿一瞥"有何关联？
"这别院有什么特别之处？"
"王妃竟然不知？"慕容翊面露讶异，"那是先王妃——也就是我姑母生前最爱的别院。姑母去世后，王爷很少去那里，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姑母忌日才会去。"慕容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说来也巧，今日正是姑母忌辰。"
楚璃心中一震。这么巧？阿福刚说出"惊鸿一瞥"，今日就是萧惊鸿母亲忌日，而萧惊鸿又匆匆去了惊鸿别院...
"多谢慕容公子告知。"楚璃不动声色地说。
慕容翊深深看了她一眼："王妃与王爷...似乎相处得不错？"
"夫妻之间，本该如此。"楚璃淡淡回应。
"是啊..."慕容翊轻叹，"只是王爷性子冷，这些年对谁都不假辞色。王妃能得王爷青睐，实属难得。"
他话中有话，楚璃听得出来，但暂时不想深究。
慕容翊起身告辞："翊言尽于此。王妃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吩咐。"
送走慕容翊，楚璃陷入沉思。慕容翊今日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是真心钦佩，还是另有所图？而他透露的惊鸿别院信息，又是否可信？
"绿竹，"她突然问道，"你知道惊鸿别院在哪吗？"
绿竹点头："在城西三十里的栖霞山下，是先王妃最喜欢的地方。听说那里有一片湖，景色极美。"
楚璃走到窗前，望向西方。萧惊鸿匆匆赶去别院，是为了祭奠母亲，还是为了那份名单？而"惊鸿一瞥"又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想起宴会那晚，萧惊鸿对她舞蹈的评价——"确实配得上'惊鸿'二字"。当时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备马，"楚璃转身对绿竹说，"我要去惊鸿别院。"
"现在？"绿竹惊讶道，"可王爷没说..."
"不必惊动他人。"楚璃己经取下墙上的斗篷，"你留在府中，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在休息。"
绿竹还想劝阻，但看到楚璃坚定的眼神，只好点头："王妃千万小心。"
半个时辰后，楚璃一身简装，独自骑马出了王府。她按照绿竹指的方向，朝城西疾驰而去。
栖霞山在夕阳下呈现出绚丽的紫红色，山脚下是一片碧蓝的湖泊，湖畔坐落着一座雅致的院落，正是惊鸿别院。
楚璃在远处下马，悄悄接近。别院大门紧闭，没有守卫，但院墙不高，她轻松翻越。
院内花木扶疏，一条石子小径通向湖边。楚璃沿着小径前行，突然听到水声。她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湖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萧惊鸿。
男人背对着她，面向湖水，一动不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楚璃犹豫着是否该现身，突然，萧惊鸿开口了："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她心头一跳，只好走出来："王爷好耳力。"
萧惊鸿转身，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深深的疲惫："我猜到你会来。"
"我..."楚璃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贸然前来。
"为了那份名单？"萧惊鸿首接问道。
楚璃点头："事关重大，妾身不敢怠慢。"
萧惊鸿凝视她片刻，突然指向湖心："看到那块突出的岩石了吗？"
楚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湖心确实有一块形状奇特的黑色岩石，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那是'惊鸿石'。"萧惊鸿声音低沉，"母亲生前最爱在此观景，说从特定角度看这块石头，会看到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雁。她称之为'惊鸿一瞥'。"
楚璃恍然大悟："所以名单藏在..."
"在石头下的暗格里。"萧惊鸿说完，突然脱去外袍，纵身跃入湖中。
楚璃愣在原地，看着萧惊鸿如游鱼般迅速游向湖心。他的动作矫健有力，很快到达惊鸿石旁，摸索片刻，从水下取出一个防水的小铁盒。
当萧惊鸿游回岸边，浑身湿透，黑发贴在脸上，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下巴滴落。他将铁盒递给楚璃："打开看看。"
楚璃接过铁盒，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卷羊皮纸，展开后，果然是一份名单，密密麻麻记录着数十个名字和官职，后面还标注着暗号和联络方式。
"这就是安澜国安插在我国的间谍名单。"萧惊鸿声音冰冷，"十五年前，母亲偶然发现了这份名单，还没来得及告诉父王，就..."
他没说下去，但楚璃明白了。萧惊鸿母亲的死，果然与这份名单有关！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萧惊鸿望向远方："名单上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他转向楚璃，眼神复杂，"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慕容翊。"
楚璃点头："妾身明白。"
萧惊鸿突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楚璃，你今日的表现...让我很意外。"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楚璃能闻到他身上湖水的气息，混合着松木香，莫名令人心安。
"回去吧。"萧惊鸿最终说道，"明日辰时，府门口见。我带你去军营。"
回府的路上，楚璃心绪难平。今日得知的秘密太过惊人，而萧惊鸿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微妙。那份名单将如何影响朝局？慕容翊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更让她在意的是，萧惊鸿最后那个温柔的动作，和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柔软...
夜色渐深，楚璃站在窗前，望着满天繁星。在这陌生的时空里，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明日，又将是一场新的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