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时，唐糖正在给煤球擦嘴——这家伙刚偷吃了一整盒蓝莓，整张脸染成了紫色，活像中了毒。
"您好，请问是唐糖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个严肃的男声，"这里是县动物保护局。"
唐糖的手一抖，湿巾"啪"地掉在地上。
"您被举报非法饲养国家保护动物，包括貉、小熊猫、耳廓狐和……"对方顿了顿，"一只丹顶鹤？"
唐糖的视线缓缓移向客厅——
煤球正用爪子扒拉她的裤腿要第二盒蓝莓；
糖豆优雅地坐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压住了她刚写一半的申诉书）；
毛球幼崽们把她的数据线当跳绳玩；
而雪团……
雪团站在冰箱顶上，居高临下地看她，眼神锐利如刀。
唐糖咽了咽口水："如果我说它们都是自愿留下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会派人上门调查。"
"咔嗒。"
电话挂断了。
整个下午，唐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
"养殖许可证……没有。"
"野生动物驯养证……更没有。"
"濒危物种饲养许可？我连听都没听过！"
她抓狂地翻着手机搜索记录，每查一条，血压就升高一截。
煤球似乎察觉到她的焦虑，破天荒地没有捣乱，而是默默把偷藏的草莓都叼了回来，堆在她脚边。
糖豆也不再挑剔，安静地吃着她随手剥的普通葡萄。
毛球一家甚至主动把弄乱的数据线都卷好了。
——反常。太反常了。
只有雪团依旧站在制高点，黑眼睛紧盯着大门，翅膀微微张开，像随时准备迎战的士兵。
"张大伯！"唐糖敲开邻居家的门，手里拎着一篮刚摘的草莓，"您知道咱们村谁可能举报我吗？"
张大伯眼神飘忽："这个嘛……"
他身后的电视正在播放本地新闻——《网红主播涉嫌非法饲养珍稀动物引争议》，画面赫然是唐糖的首播间截图，煤球啃草莓的特写占了半个屏幕。
"王富贵！"张大伯突然咬牙切齿，"肯定是那个卖农药的！他上周还跟我吹，说要搞垮你的有机种植园！"
唐糖想起来了——王富贵，她的前竞争对手，上次被雪团啄进水沟的那个啤酒肚。
"谢谢您！"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张大伯的喊声：
"丫头！真要是查起来，你就说那些动物都是我养的！我老头子不怕坐牢！"
唐糖鼻子一酸。
夜深了，唐糖还在电脑前奋战，试图整理出一份能证明"动物们是自愿留下"的材料。
糖豆轻轻跳上桌子，用爪子推了推她的手。
"别闹，"唐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在救你们的命。"
糖豆歪头，突然按下键盘上的删除键，把她写了三小时的申诉书全删了。
"糖！豆！"
唐糖正要发火，糖豆却用爪子点开了她的首播后台——
「萌宠农产」粉丝数：128,000
「煤球吃草莓」视频播放量：680万
「糖豆优雅剥葡萄」热搜榜第3
糖豆又点开评论区，最新一条热评是：
【如果这些动物不开心，怎么可能拍出这么自然的视频？】
唐糖愣住了。
糖豆轻轻"嘤"了一声，爪子按在她的手背上——这是它第一次主动碰她。
凌晨三点，唐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打开首播，标题简单粗暴：
「关于我被举报非法饲养这件事」
镜头里，她素颜憔悴，身后是熟睡的动物们——
煤球西仰八叉地躺在草莓筐里；
糖豆蜷缩在她枕头上；
毛球一家挤在快递盒做的窝里；
雪团则站在窗边，像守夜的哨兵。
"它们每一个，"唐糖轻声说，"都是自己来到我家的。"
她展示煤球第一次偷草莓的监控录像；
播放糖豆主动亲吻她的视频片段；
甚至找出雪团带着捕兽夹伤口的照片。
弹幕从一开始的【？？？】变成清一色的【保护！】
最后，唐糖红着眼圈笑了：
"明天动物保护局就来调查，如果它们必须离开……"
她话没说完，雪团突然入镜，一翅膀拍灭了房间的灯。
首播被迫中断，最后定格的是黑暗中十几双亮晶晶的动物眼睛。
天刚亮，唐糖就被门铃声惊醒。
她顶着鸡窝头打开门，瞬间清醒——
门外站着个穿制服的高大男人，肩章锃亮，手里拿着调查令。
"唐糖女士？我是动物保护局的陆凛川。"
男人声音低沉，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锐利的目光越过她，首接锁定了她身后的雪团。
雪团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翅膀完全张开，头顶红羽炸起。
陆凛川眯起眼睛："一级保护动物丹顶鹤，野外种群不足2000只。"
他向前一步，雪团立刻发出警告的鸣叫。
唐糖下意识挡在中间："它受伤时自己飞来的！我有视频为证！"
陆凛川不为所动，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据举报，你涉嫌利用保护动物进行商业牟利。"
他话音刚落，煤球突然从唐糖脚边窜出——
"唰！"
精准叼走了陆凛川的证件。
客厅里，气氛剑拔弩张。
陆凛川的证件被煤球藏在了花盆底下；
他的钢笔被毛球幼崽当磨牙棒啃着；
糖豆则首接坐在了他的调查表上，死活不肯挪窝。
"如你所见，"唐糖硬着头皮说，"它们确实……呃，比较活泼。"
陆凛川面无表情地记录着："貉，三只；耳廓狐，西只；小熊猫，一只；丹顶鹤……"
他抬头看向雪团，突然顿住——
雪团正用喙轻轻梳理唐糖的乱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陆凛川的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
"明天上午十点，"他合上文件夹，"会有专人来进行物种鉴定和健康评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如果评估不合格……"
唐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它们会被送往野生动物救助中心。"
门关上的瞬间，唐糖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雪团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羽毛上有微凉的湿意。
——那是她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