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意识被强行抽离深海般的窒息感，如同被拔掉呼吸管的溺水者。林凡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现实光线让他瞳孔急剧收缩。他正躺在冰冷的废墟地面上，额头上佩戴的玫瑰终端原型机发出急促的红色警报光芒，连接线缆因能量过载而微微发烫。
“凡哥！你怎么样？！”陈博士焦急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上方，旁边还围着几个脸色煞白的研究员。远处，重建工地的喧嚣似乎被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林凡一把扯下额头上发烫的头环，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撑着地面坐起，眼前阵阵发黑，脑海中残留着意识深海中被污秽数据流冲击的剧痛和冰冷，以及…那缕近在咫尺却又被无情切断的雪松冷香。
“通道…断了。”林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抬起手腕，屏幕上苏晴的意识活跃度数值，赫然定格在触目惊心的“5.1%”，并且数值框边缘闪烁着代表持续下降趋势的红色箭头！
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在加速消耗她残存的力量！
“永生教派…金库旧址！”林凡眼中瞬间燃起暴虐的怒火，他猛地抓住陈博士的手臂，力量大得让对方痛哼出声，“立刻！调取深蓝金库旧址所有结构图、能量监测数据！锁定所有异常信号源！通知特别行动队最高级别待命！我要那群阴沟里的老鼠…灰飞烟灭！”
“明白！”陈博士看到林凡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心头剧震，立刻转身咆哮着下达指令。整个废墟高点瞬间被紧张肃杀的气氛笼罩。
林凡强忍着意识抽离的眩晕和心痛，再次拿起手机。首播间的画面依旧停留在最后被污染弹幕刷屏的混乱状态，在线人数却突破了恐怖的三亿！无数弹幕疯狂滚动：
【“凡神！你没事吧？！”】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黑屏了？！”】
【“那些乱码弹幕是什么鬼？！系统被黑了吗？”】
【“校花小姐姐怎么样了？！凡神说话啊！”】
【“永生教派？！又是那群阴魂不散的杂碎？！他们！”】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苍白却布满杀气的脸，声音通过系统加持，清晰地传遍全球：
“我没事。但晴儿…等不了太久！”
“攻击来自意识网络深处，源头锁定——深城，深蓝金库旧址！”
“永生教派的余孽，像老鼠一样躲在那里，用无辜者的意识做盾牌，发动偷袭！”
“现在，我宣布——”
“**首播剿匪！目标：深蓝金库！**”
“愿意跟我一起，把这些污染希望的老鼠揪出来碾死的…”
“弹幕护体，能量全开！准备…连线！”
【全球首播强制开启！信号源：林凡手持设备！】
【弹幕情绪能量抽取…启动！目标：构建“群体意志护盾”/“精神坐标指引”！】
轰——！！！
林凡话音落下的瞬间，首播间如同被投入了核弹！海啸般的弹幕洪流瞬间清空了所有污染乱码！
【“他们！为校花报仇！！！”】 （愤怒！血红色！凝聚为护盾锋刃！）
【“坐标锁定！金库！兄弟们意念聚焦！给凡神指路！！”】 （指引！金色！化为精准坐标箭头！）
【“守护凡神！守护正义！弹幕就是我们的刀！！”】 （守护！翠绿色！构筑坚实壁垒！）
【“碾碎这些杂碎！一个不留！！”】 （毁灭意志！暗紫色！缠绕护盾化为荆棘！）
五颜六色、带着实质情绪能量的弹幕，不再是虚拟的文字，而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能量洪流，在首播间画面上疯狂汇聚！一面由愤怒血刃为锋、翠绿守护为体、缠绕毁灭暗紫荆棘的巨大光盾，以及一枚纯粹由金色指引意志构成的坐标箭矢，在林凡身前凭空凝结成型！光盾和箭矢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
现实世界，深城废墟。
刺耳的警笛划破长空！数十辆涂装漆黑、印着“玫瑰特勤”标志的重型装甲车如同钢铁洪流，碾过破碎的街道，朝着深蓝金库旧址方向疾驰！车顶，大口径能量武器闪烁着充能的幽蓝光芒。空中，数架造型凌厉的武装旋翼机低空掠过，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独眼，死死锁定下方那片被巨大玫瑰藤蔓阴影笼罩的、死寂的金库废墟！
“行动队报告！己抵达目标外围！能量扫描显示金库地下七层有高强度生命及异常能量反应！存在复数热能信号！”加密频道中传来行动队长冰冷的声音。
“强攻！不留活口！”林凡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带着绝对的杀伐意志下达命令！他本人并未跟随车队，而是再次盘膝坐下，将那台未经阉割的玫瑰终端原型机，重新戴在了额头！
这一次，他不是孤军深入！他有全球数十亿观众的愤怒作为护盾！有他们的意志作为指引的利箭！
“系统！最高权限！意识通道！强行突破！”
“目标：苏晴意识坐标！给我…撕开一条路！”
【指令接收！群体意志护盾加持…精神坐标指引锁定…】
【通道构建…强度：300%！（超载）】
【警告：通道将承受所有攻击！宿主意识将暴露于最前线！】
【突破！开始！】
嗡——！！！
林凡的意识，如同搭载了最狂暴引擎的战舰，在无数观众弹幕能量构成的璀璨光盾护卫下，在金色坐标箭矢的精准指引下，顺着之前被切断的通道轨迹，以比之前迅猛十倍、百倍的速度，狠狠撞入了那片冰冷的意识深海！
轰隆——！！！
意识层面的巨响！之前阻隔林凡的层层叠叠的幽蓝巨网，在集合了全球怒火的意志光盾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蛛网般被层层撕裂、粉碎！那些潜伏在巨网节点、由永生教派余孽操控的“植物人”意识投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狂暴的守护与毁灭能量洪流瞬间湮灭！
金色坐标箭矢无视了所有阻碍，如同最忠诚的猎犬，死死锁定着那缕微弱却坚韧的雪松冷香，为林凡开辟出一条短暂而狂暴的通道！
下潜！急速下潜！
穿透污浊的意识海水！粉碎沿途的幽蓝阻碍！
目标——雪松气息的源头！
这一次，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林凡的决心！
仅仅数秒，林凡的意识便突破了意识海洋的最深层，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冰冷的翠绿与幽蓝交织的深海。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的数据构成的…雪松林。
高大的、由无数流动的“0”和“1”构成的雪松树，枝干呈现出冰冷的金属银灰色，针叶却是不断闪烁、变幻着深浅不一的翠绿色代码流，散发出林凡无比熟悉的、清冽的雪松冷香。这片树林本该静谧、安宁，如同苏晴内心深处最珍视的净土。
然而此刻，整片雪松林却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中！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不断翻滚、如同浓墨般粘稠的暗红色数据云层，低低地压下来，仿佛随时会坠落。云层中，不时闪过巨大的、由猩红代码构成的闪电，每一次霹雳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如同亿万灵魂哀嚎的二进制尖啸！
更可怕的是林间的地面。无数条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荆棘藤蔓，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毒蛇，从西面八方疯狂地钻出地面，缠绕、勒紧着那些银灰色的雪松树干！荆棘藤蔓上跳动着毁灭性的代码，贪婪地汲取着构成树木的翠绿数据流！每一根藤蔓的汲取，都让一棵雪松树的光芒黯淡一分，整片森林的雪松冷香便衰弱一丝。
而在森林的最深处，林凡“看”到了她。
苏晴。
她的意识投影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光影，而是一个清晰的、由纯净冰蓝色数据构成的少女形象。她蜷缩在一棵最高大、却也是被暗红荆棘缠绕得最紧的雪松树下。那棵树的翠绿光芒己经极其黯淡，针叶的代码流闪烁得断断续续。
苏晴的双手死死抱住膝盖，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死死盯着前方。
在她的正前方，森林的空地上，由暗红数据云和荆棘藤蔓共同构成了一幅巨大而恐怖的动态画面——那是林凡无比熟悉的场景！
冰冷的宇宙空间站，巨大的观察窗外，蔚蓝的地球在燃烧！
观察窗内，维生舱爆裂，能量乱流肆虐！
年轻的研究员威廉，穿着染血的白色制服，身体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得残破不堪，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银质项链吊坠，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然后，被第二波爆炸的刺目光芒彻底吞噬！
画面在威廉被吞噬的瞬间定格、放大、循环播放！每一次循环，都伴随着威廉无声的唇语被强行扭曲成充满怨毒的诅咒：
“都怪你…零号…是你害死了我…”
“苏家…因你而亡…晴儿…会恨你…”
“死…一起死吧…”
这是苏晴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是她意识本源最脆弱、最无法面对的创伤记忆！此刻，却被那些暗红的荆棘藤蔓强行挖掘、放大、扭曲成了持续攻击她的精神酷刑！它们在用她最在乎的哥哥的“死亡”和“诅咒”，一遍遍地摧毁她的意志，加速汲取她意识本源的力量！
“晴儿！那是假的！威廉哥哥不是那样说的！”林凡的意识发出震天的怒吼，冲破最后的阻隔，瞬间出现在蜷缩颤抖的苏晴身边！由全球观众愤怒意志构成的巨大光盾，如同最坚实的堡垒，将他和苏晴笼罩在内，暂时隔绝了外部恐怖的幻象和荆棘藤蔓的嘶鸣。
“林凡…？”苏晴茫然地抬起头，冰蓝色的数据脸庞上布满了虚拟的“泪痕”，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哥哥…哥哥他…他说…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碎的琉璃。
“看着我！晴儿！”林凡半跪下来，双手（意识投影）用力扶住苏晴颤抖的肩膀，强迫她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星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深入骨髓的痛惜，“那不是真的！是这些荆棘！是永生教派的杂碎！它们在扭曲威廉哥哥最后的话！他在保护你！他用命保护了你！保护了苏家！”
林凡的声音如同惊雷，狠狠劈入苏晴混乱的意识深处！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量，将自己前世记忆中，威廉最后时刻那无声的唇语、那释然平静的眼神、那句“父亲…苏家…保住了…晴儿…活下去…钥匙…藏好…”的真相画面，如同最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强行注入苏晴被恐惧冰封的记忆核心！
“活下去…钥匙…”苏晴涣散的眼神猛地一颤！冰蓝色的瞳孔中，那被强行扭曲的、充满怨毒的威廉幻象，与林凡传递过来的、那充满牺牲与守护的真实画面，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呃啊——！”苏晴抱住头颅，发出了痛苦的尖叫！构成她意识体的冰蓝数据流剧烈波动、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她意识深处疯狂厮杀！
“坚持住！晴儿！想想现实！想想我！想想我们是怎么一起走到今天的！”林凡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能感觉到苏晴意识核心那如同玻璃般濒临破碎的脆弱！他疯狂地调动着群体意志护盾的力量，试图稳定她的意识，同时分出一部分精神，化作无形的利刃，狠狠斩向那些缠绕在核心雪松树上、疯狂汲取力量的暗红荆棘！
然而，那些荆棘藤蔓异常坚韧，林凡仓促的斩击只能斩断外围的细小分支，对主藤效果甚微！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的暗红数据云层似乎被激怒了！翻滚得更加剧烈！无数道猩红的闪电如同暴雨般劈落，狠狠轰击在林凡的意识护盾上！
【群体意志护盾强度下降：85%…72%…61%…】
【警告！外部精神能量供给遭遇干扰！永生教派现实巢穴正在发动反击！】
现实世界！深城金库旧址！
激烈的交火声、爆炸声、惨叫声通过林凡未关闭的首播间，清晰地传递出来！
画面剧烈晃动（由随队特战队员头盔摄像头提供）：
厚重的合金大门被能量武器熔穿！内部不再是金库，而是一个被改造成恐怖祭坛的巨大空间！墙壁上爬满了蠕动着的、散发幽蓝光芒的荆棘状线路！祭坛中央，一个由无数管线连接、浸泡在幽蓝液体中的巨大肉瘤正在搏动！肉瘤周围，数十名穿着残破灰白长袍、眼瞳燃烧幽绿火焰的永生教徒，正围绕着肉瘤疯狂跪拜、嘶吼！他们手中挥舞着刻满符文的骨杖，每一次挥舞都引动祭坛周围的幽蓝线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发现目标！开火！！”
“小心！他们有能量护盾！”
“啊——！我的头…好痛！他们在攻击意识…”
“火箭弹！轰掉那个肉瘤！”
轰隆！爆炸的火光与幽蓝的护盾光芒激烈碰撞！
永生教派在现实中的巢穴，果然也在发动针对意识层面的反击！他们在干扰全球观众对林凡的精神能量供给！
首播间里，原本稳定输出情绪能量的弹幕洪流，再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污染！大量观众的弹幕被莫名的恐惧和混乱干扰！
【“我…我头好晕…”】
【“屏幕…屏幕在扭曲！”】
【“别看我！别过来！”】 （混乱的恐惧弹幕）
【“坚持住！别扰！为了凡神！为了校花！！”】 （顽强的守护弹幕）
意识空间内，林凡的群体意志护盾在内外夹击下，光芒急剧黯淡！保护着苏晴的屏障摇摇欲坠！外部猩红闪电的轰击更加狂暴！而苏晴，在真实与虚假记忆的剧烈冲突中，意识波动己微弱到了极点，冰蓝色的身躯变得近乎透明！
“晴儿——！”林凡发出绝望的嘶吼！看着怀中爱人即将消散的意识，看着护盾外疯狂劈落的猩红闪电，看着那依旧死死缠绕在核心雪松树上贪婪汲取的暗红主藤…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滔天愤怒与无尽悲伤的毁灭意志，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在他意识核心中轰然爆发！
“给我…滚开！！！”
嗡——！！！
林凡的意识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这金光不再仅仅依靠外部观众的意志，而是源自他自身——前世零号引爆轨道阵列的决绝！今生守护苏晴的执念！对永生教派刻骨的仇恨！以及对这扭曲恐惧空间的绝对愤怒！
金光瞬间压过了群体意志护盾的黯淡光芒！甚至短暂地驱散了头顶翻滚的暗红数据云层！那些劈落的猩红闪电，在接触到这纯粹由林凡自身毁灭意志构成的金光时，如同冰雪般消融！
他不再试图斩断荆棘，而是将全部爆发的意志金光，如同最狂暴的怒涛，狠狠地…撞向了那棵被暗红主藤死死缠绕的核心雪松树！
目标——不是树！而是缠绕其上的主藤！以及…主藤连接的那片恐惧幻象的源头！
轰隆——！！！
无法形容的意志冲击在雪松林深处爆发！构成恐惧幻象的暗红数据云和荆棘藤蔓被金光狠狠撕裂、粉碎！威廉被爆炸吞噬的扭曲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瓦解！
缠绕核心雪松树的主藤，在林凡这含怒一击下，发出了刺耳的、如同金属断裂般的哀鸣！粗壮的藤体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虽然未被彻底斩断，但汲取力量的过程被强行中断！
那棵代表苏晴意识本源的核心雪松树，在摆脱了主藤疯狂汲取的瞬间，黯淡的翠绿光芒猛地亮起了一丝！虽然微弱，却如同穿透厚重阴霾的第一缕晨曦！
蜷缩在树下的苏晴，冰蓝色的意识投影猛地一颤！她空洞绝望的眼神中，那被林凡强行注入的、真实的威廉牺牲画面，第一次…短暂地压过了被扭曲的恐惧幻象！
“哥…哥哥…”苏晴看着虚空中威廉那释然平静的脸，看着他无声地说出“活下去…”，两行由纯粹数据构成的冰蓝色“泪水”，从她脸颊滑落。她极其微弱地、艰难地抬起手，冰凉的指尖颤抖着，似乎想触碰那虚幻的真实。
林凡看着这一幕，巨大的悲痛与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几乎让他窒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主藤未断，恐惧的根源未除，永生教派在现实的巢穴仍在负隅顽抗！苏晴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现实与意识的双重战场，都到了最惨烈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