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第三次站在医院走廊的全身扫描仪前。金属器械的嗡鸣钻进耳膜,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颅内搅动。屏幕蓝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值班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笑意像涂了防腐剂般凝固:“陈警官,所有指标都正常,您看 ——” 医生用激光笔点了点脑 CT 影像,“灰质密度、血管分布,连之前头部撞击的轻微淤血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走出医院时暮色西合,乌鸦群在电线上排列成诡异的符号。陈默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总觉得鼻腔深处残留着某种腥甜的气息,像停尸房福尔马林里浸泡的腐败。手机震动,李倩发来消息:“今晚有惊喜哦!” 配图是餐桌上摆放的红酒和烛光,可在他视网膜上,那些摇曳的火苗突然扭曲成狰狞的人脸。
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李倩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梢沾着面粉:“快洗手,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陈默机械地走向餐桌,目光扫过蒸腾热气中的菜肴。青椒肉丝突然蠕动起来,肉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顺着盘沿滴落粘稠的液体;清蒸鱼的眼睛凸起,裂开布满血丝的眼睑,露出虹膜上扭曲的符文;最骇人是那盘糖醋排骨,酱汁里浸泡的不是肋骨,而是颗泛着青灰的小女孩头颅,空洞的眼眶首勾勾盯着他,嘴角还挂着凝固的微笑。
“你怎么了?” 李倩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陈默喉咙发紧,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冷汗浸透后背。小女孩的头颅突然张开嘴,无数黑色线虫从她喉咙喷涌而出,爬过桌面缠上他的手腕。
“陈默!” 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他猛然回神。李倩担忧地看着他,指尖还保持着拍打的姿势:“从医院回来就一首发呆,是不是太累了?” 陈默低头,餐桌上只剩正常的菜肴,红酒杯折射的光斑在桌布上摇晃,像极了停尸房里闪烁的无影灯。
“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他勉强扯出笑容,却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李倩给他夹了块排骨,肉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让他想起女孩脖颈处外翻的伤口。记忆突然闪回古墓中那颗丹药,幽蓝的光芒仿佛还在视网膜上灼烧。
“宝贝,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年假带你去海边。” 他握住李倩的手,触感却像握住一团潮湿的纱布。李倩眼睛发亮,可在陈默眼中,她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白爬满蛛网状血丝,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碎的倒齿。
陈默猛地抽回手,打翻的红酒在桌布上晕染开,宛如鲜血。李倩眨了眨眼,恢复成平日的模样:“怎么了?” 他强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借口去洗手间冲进浴室。冷水浇在脸上,镜中的倒影却诡异地扭曲 —— 他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古卷上的符咒在血肉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