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黯攥紧调令驻足于【古今斋】门前，仰头望着斑驳的朱漆匾额。
他抬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铜铃叮当乱响，霉味混着檀香呛进鼻腔，货架堆满生锈罗盘、裂釉瓷碗，柜台后穿中山装的男人头也不抬：“买货左转，卖命右转。”
“我来报到。”林黯把调令拍在柜台。
秦夜扫了眼文件，从柜台下拿出一部漆黑的老式翻盖手机甩向林黯，手机擦着林黯耳边飞过，“咔”地嵌进背后的货架木板，屏幕亮着诡异的青绿色。
“1998年产的诺偶亚，”秦夜咬着没点的烟冷笑，“比你解剖过的尸体都老——但能拍碎幽墟生物的脑壳。”
林黯把手机从木缝里抠出来，拇指蹭过键盘上干涸的血渍。
开机瞬间，屏幕突然射出红光扫过他右眼，机械音从听筒炸响：
“瞳孔ID认证完毕，档案员林黯，污染耐受等级：丙级。”
“长按1号键扫描遗物，”秦夜掀开柜台挡板，露出底下冒着寒气的武器箱，“遇到活尸就照它天灵盖拍——这玩意比你的解剖刀硬。”
林黯指尖划过手机侧边的凸起，他鬼使神差地把镜头对准货架上的青铜器，屏幕立刻跳出浮窗：
【西周饕餮纹爵】
污染等级：丁
特性：盛装液体转化为尸毒
镇压状态：█良好█
“扫描到异常能量按#号键，”秦夜不知从哪掏出把霰弹枪管怼到手机镜头前，“就像这样——”
“砰！”
枪响震得货架摇晃，子弹擦着林黯裤腿打进地板。屏幕疯狂闪烁：
【检测到幽墟脉冲！】
【自动生成事件档案C-014】
【危险度：乙级】
“你他妈疯了？！”林黯撞翻博古架吼道。
青瓷瓶碎裂声中，秦夜慢悠悠吐出烟圈：“现场教学而己——现在点开档案，自己熟悉下。”
林黯咬牙戳着按键，发现每行数据都关联着地下城般的菜单：【维度相位】【认知污染指数】【祭品共鸣率】……他在“伤亡记录”栏停住——那里躺着二十三个灰名，最新条目是五分钟前新增的：
【林黯（临时编号D-114）】
【状态：█轻伤█】
【污染等级：I级】
暴雨砸在青砖上的声响突然密集。
秦夜收起霰弹枪，将林黯推出店铺：“该实操考试了菜鸟，西城区殡仪馆有情况，那里保安说冷冻柜尸体都集体消失了，你去看看——记得拍清楚点，我要写周报。”
秦夜连珠炮般的信息轰炸令林黯茫然无措，他反复推拉店门试图质问，可门扇始终紧紧闭合。
骤雨哗哗拍打着地面，青年摇头叹息："好歹给我把伞啊。"
西城区殡仪馆
林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诺偶亚在掌心震动得发烫。
殡仪馆锈蚀的铁门在暴雨中摇晃，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明明是上午时分，殡仪馆内却打开了所有照明，从内向外望去，犹如午夜光景。
"有人吗？"他踹开保安室的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监控屏幕滋啦滋啦闪着雪花，十二块分屏里有七块黑着，剩下五块重复播放着空荡的走廊。
突然，三号监控画面跳了一下。
林黯瞳孔骤缩。
画面里十二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正从停尸柜爬出，白布下凸起的晶簇刺破布料，在监控里泛着诡异的蓝光。
"操！"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指节蹭到黏糊糊的东西。
抬手一看，是半块融化在键盘上的蛋糕，奶油里混着暗红的血丝。
诺偶亚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镜头自动对准冷藏室方向。
青绿色扫描波纹在屏幕炸开：
【检测到幽墟脉冲！】
【污染扩散速率：1.3m/s】
冷藏室的铁门虚掩着，底缝不断挤出粉色冰晶，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门后研磨宝石，冰渣顺着门槛堆成小山包。
林黯的鞋底碾碎门缝挤出的粉色冰晶，诺偶亚发出刺耳警报：
【警告！检测到不明基频共振】
他看见铁门内侧温度计显示-5℃，表面的冰晶诡异的形成一段文字：
? 若听见生日歌，必须在13秒内找到声源
? 不要触碰任何结霜的遗体
? 凌晨三点后禁止照明
"凌晨三点？"他看了眼手表，九点十七分的指针突然逆时针疯转，表盘玻璃"啪"地炸裂。
冷藏室的电子钟定格在2:59，秒数在59与60间疯狂跳动。
停尸柜的金属抽屉泛着冷光，林黯的指尖扫过标签——所有铭牌上的日期都被篡改过。
"12月24日...12月24日..."他连续掀开三个柜子的白布，每具尸体的胸牌都标注着同样的生日。
冷藏室顶灯突然炸裂，碎片还没落地就被冻在半空。
应急灯亮起血红色的光，所有抽屉开始剧烈震颤。
林黯的右眼突然刺痛，星渊纹路在虹膜上流转，穿透白布看见十二具尸体胸腔里的晶簇正在疯长。
"找到你了。"他猛扑向东南角的柜子，手术刀扎进205号抽屉的缝隙一撬。
冰晶飞溅中，尸体首挺挺坐起，手掌垂在身侧，晶簇在掌心聚成倒计时数字——13。
喉咙里卡着半截蜡烛，被晶簇取代的声带正发出扭曲的童谣：
"祝你生日...咯咯...快乐..."
刀光闪过，尸体下颌应声而落。
林黯钳住那截晶簇声带，指腹摸到细密的刻痕——是数字"1998.12.24"。
尸体手掌的晶簇突然暴涨，瞬间刺穿他的皮肤，在虎口留下三道血痕。
"果然和那场事故有关。"他闪躲间余光瞥见墙角的登记册。
泛黄的纸页被撕去大半，残存的记录定格在1998年12月24日：
【冷藏编号207】
【姓名：███（供体编号C-1998122407）】
【备注：眼角膜己摘除】
冰晶在纸屑上折射出怪诞的光晕，恍惚间他再次看见手术室的无影灯，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举起镊子，将染血的晶簇碎片嵌入他的右眼...
""砰！"
冷藏室铁门突然自动闭合。
温度计汞柱疯狂下坠，眨眼跌破-30℃。
林黯的睫毛挂上冰碴，听见西面八方传来童声合唱：
"祝你生日快乐——"
十二具尸体在血光中站成圆圈，晶簇刺破寿衣扎进地面。
他们的手掌同时指向天花板，林黯抬头看见通风管道栅格脱落，一部老式翻盖手机卡在缝隙里，屏幕显示未发送的短信界面：
【妞妞，爸爸今年带你回家过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