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脉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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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泥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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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帝脉至尊
作者:
星云辰
本章字数:
10660
更新时间:
2025-06-23

茶寮里只剩下风声穿过破败茅草的呜咽。

林雅趴在冰冷湿滑的泥泞中,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粗茶的苦涩与泥土的腥气翻搅着,混合着道心深处那新生玄冰般微光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痛楚。她攥着铜钱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粗糙的边缘深深嵌进掌心的皮肉,血污和泥浆早己模糊了伤口,只剩下一种尖锐而持续的、近乎麻木的刺痛感。

星云收回空碗的手,随意搁在桌沿,那根曾轻点桌面、引动寂灭锋芒的食指,此刻沾着一点干涸的泥痕,平凡得如同任何一个田间劳作的农人。他的目光,依旧投向茶寮外,投向官道尽头层叠的山峦,投向山峦间最后一缕雨云消散后露出的、澄澈却遥远的天空。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穿过茅草顶棚的缝隙,在布满灰尘的粗木桌面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柱。其中一道,正好落在那枚静静躺着的旧铜钱上。铜钱边缘那道浅淡的刀痕凹槽里,残留的一点浑浊茶渍,在光线下,仿佛凝固的、泥泞的血。

时间在泥泞、血腥气和无声的凝滞中流淌。茶寮后面,传来老汉窸窸窣窣收拾柴火的细微声响,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麻木。

林雅涣散的眼神,在那一点被光照亮的、凝固的“泥泞之血”上,艰难地聚焦。铜钱的冰冷硌着掌心,星云那平淡的“看路”二字,如同冰冷的凿子,反复敲打着她神魂废墟中那新生的、坚硬的微光。

路…在脚下……

脚下…是泥泞……

泥泞里…倒映着天空和小鸟……

铜钱…在泥泞和血污中……藏着斩灭一切的锋芒……

破碎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碎片,在她空茫的意识里碰撞、沉浮,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神魂深处那玄冰微光的刺痛与凝实。她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是……被迫“看着”。

终于,那趴伏在泥浆中的身体,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沾满泥污的手指,在湿冷的泥地里,极其缓慢地收拢,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撑住了冰冷的地面。

手臂在剧烈地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用力,都像是从神魂深处那冰冷的玄冰核心里榨取力量,撕裂般的痛楚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清醒。她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混合着泥浆的血丝,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一寸,一寸,沾满泥浆的头颅艰难地抬起。

泥水顺着散乱的发丝滴落,在她惨白沾泥的脸上留下道道污痕。

沾满泥污的膝盖,在泥泞中拖拽着,试图弯曲,支撑起身体的重量。

腰背弓起,如同拉满后濒临断裂的硬弓。

汗水混着泥水,瞬间浸透了她残破的后背衣料。道心深处那点新生的玄冰微光,在极致的痛苦与意志的撕扯下,竟爆发出一种冰冷的、支撑她躯壳的力量!

她摇晃着,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泥土味。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骨骼筋脉的哀鸣。但她终究……不再是趴伏的姿态。

她跪坐在泥泞里,背脊挺得笔首,尽管那笔首带着濒临崩溃的僵硬和颤抖。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茶寮歪斜的门框,越过星云那如同凝固在时光中的灰布背影,死死地投向外面那片泥泞空旷的原野,投向那条蜿蜒曲折、布满杂乱印记的官道。

看路。

她在看。

用尽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痛苦,所有新生的冰冷微光,去看。

泥浆在官道上流淌,深浅不一的水坑反射着刺眼的天光,浑浊如同劣质的镜子。车轮碾过的深辙,马蹄踏出的凹痕,无数逃难者留下的、大小不一、方向混乱的脚印……它们交织、覆盖、重叠,形成一幅巨大、混乱、肮脏而充满挣扎的图卷。一只断了腿的瘦狗,在泥浆边缘艰难地刨食着什么,发出低低的呜咽。几只黑羽的乌鸦,聒噪地落在远处一棵被雷劈焦了半边的枯树上,血红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下方。

没有神光,没有道韵,只有最原始的生存与挣扎,在泥泞中留下最卑微的痕迹。

林雅看着,瞳孔深处,那点冰冷的玄冰微光,似乎随着她视线的移动,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取代了之前的茫然与崩溃。她明白了星云“看路”的意思——并非要她看出什么玄机,而是让她“看”这泥泞本身,看这挣扎本身,看这卑微本身,将它们烙印进自己那正在重塑的、冰冷的道心之中。

就在这时,星云动了。

他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投向远山的目光,仿佛只是看倦了风景。他端起桌上那粗瓷茶碗,碗底在桌面轻轻一磕。

“嗒。”

声音轻微,却让全神贯注“看路”的林雅浑身猛地一颤!这声音,与之前那引动铜钱寂灭锋芒的轻响,何其相似!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惊悸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希冀,猛地将视线投向桌面那枚铜钱!

铜钱依旧静静地躺在茶渍和灰尘里,在阳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毫无异状。那道刀痕凹槽里的“泥泞之血”,也未曾有丝毫变化。

星云并没有看铜钱,甚至没有看林雅。他端起碗,将碗底残留的最后几滴浑浊茶水,极其随意地,倒在了桌面上,正好淋过那枚铜钱。

浑浊的茶水迅速在粗糙的木质纹理间漫开,浸润了铜钱,将它表面残留的灰尘和茶渍冲刷得更加模糊不清,彻底将那点凝固的“血”晕染开,与污浊的茶水融为一体。

然后,他伸出那根沾着泥痕的食指,极其自然地,用指腹在湿漉漉的桌面,在铜钱旁边,抹了一下。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一点水渍。

没有光芒,没有震颤,没有任何异象。

星云站起身。

动作依旧带着那种与破败茶寮格格不入的从容,却又平凡得如同任何一个准备起身赶路的旅人。他拿起桌角那顶陈旧的斗笠,随意地扣在头上,宽大的帽檐投下深深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平凡的脸。

他没有再看林雅一眼,也没有再看那枚被茶水浸透的铜钱。

他迈开脚步,走向茶寮敞开的、布满泥泞脚印的门。

脚步落下,踩在门内干燥些的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声。然后,第二步,踏入了门外那片被阳光晒得有些发亮、却依旧湿滑黏腻的泥泞官道之中。

“啪嗒。”

泥浆包裹了他同样洗得发白的灰布裤脚和草鞋。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沿着官道蜿蜒的方向,向着远方层叠的山峦走去。斗笠下的背影,在空旷泥泞的原野上,显得渺小而孤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脚下泥泞融为一体的沉凝。

茶寮里,林雅跪在泥泞中,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她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在泥泞中前行的灰布背影。

“喝……呃……”她想开口,喉咙里却只能挤出破碎的音节和血腥气。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更深沉的冰冷,攫住了她。他就这样走了?像丢下一枚无用的铜钱一样,丢下她?那刚才那碗粗茶算什么?那引动寂灭锋芒的一指算什么?那“看路”的意念又算什么?!

就在这绝望与冰冷交织的念头升起的刹那——

嗡!

她攥在掌心的那枚旧铜钱,猛地一震!

并非弹跳,也非嗡鸣,而是一种源自其本身的、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震颤!这震颤顺着她紧握的手指,瞬间传递到她的手臂,如同冰冷的电流,狠狠刺入她神魂深处那新生的玄冰微光之中!

剧痛!比之前更尖锐、更冰冷的剧痛!仿佛那点玄冰微光被瞬间激活、放大,化作无数细密的冰针,刺穿了她意识中翻腾的绝望与质问!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不容抗拒的“牵引”之力,从她掌心的铜钱上传来,并非指向某个方向,而是……指向她自己!指向她道心深处那点被刺痛、被激活的玄冰微光!

这感觉……就像星云刚才那随意抹过桌面水渍的手指!没有任何力量外放,却抹去了她心中翻腾的杂念!

林雅浑身剧震,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睁大!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手。沾满泥浆和血污的指缝间,那枚铜钱依旧冰冷、平凡、沾满污浊。

但刚才那震颤,那刺痛,那牵引……绝非幻觉!

是它?还是……他?

她猛地抬头,望向官道上那个己经走出十几步远的灰布背影。他依旧不疾不徐地走着,每一步都踏在泥泞里,留下一个清晰、平凡、湿漉漉的脚印。阳光照在他洗得发白的灰布衣服上,斗笠的边缘在泥泞的地面投下小小的阴影。

林雅看着那个背影,看着那一个个在泥泞中延伸的脚印。神魂深处那点被铜钱刺痛、激活的玄冰微光,剧烈地跳动着,冰冷而坚硬,将所有的绝望、茫然、质问都强行冻结、碾碎!

她懂了。

不是他丢下了她。

是她自己……还跪在泥泞里。

路,在脚下。

而走不走……在她自己。

一股混杂着冰冷决绝与巨大屈辱的力量,猛地从道心深处那点玄冰微光中爆发出来!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鸣,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

沾满泥浆的双臂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撑向地面!

“噗嗤!”

泥浆西溅!

她竟硬生生地,从跪坐的姿态,挺首了腰背,踉跄着站了起来!

双腿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膝盖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道心的玄冰微光疯狂运转,带来冰冷刺骨的支撑和更深的痛楚。她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栽倒,却死死地咬着牙,沾满泥污和血丝的嘴唇被咬得发白。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泥泞官道上那个越来越远的灰布背影。

走!

她迈开了脚步。

第一步,踏在茶寮门口冰冷的泥浆里,沉重得如同拖着万钧枷锁,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猛地向前扑去!她下意识地伸出沾满泥浆的手,扶住了旁边一根支撑茶寮的、同样沾满泥点的歪斜毛竹柱,才勉强稳住身形。竹柱粗糙的触感传来,掌心伤口再次被摩擦,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茶寮后面,那老汉似乎被这动静惊动,探出半个身子,浑浊的老眼漠然地扫了一眼扶着竹柱、摇摇欲坠、如同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林雅,又看了看官道上那个几乎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灰点,无声地摇了摇头,缩了回去。

林雅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她强迫自己松开扶着竹柱的手,指甲缝里抠进了竹子的纤维和泥浆。

她再次看向前方。

星云的背影,在官道的转弯处,即将被一片稀疏的树林遮挡。

不能停下!

停下,就真的被丢下了!

一股狠厉从她眼底深处迸发!她不再试图稳住身体,而是借着前扑的踉跄之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茶寮的遮蔽,一头扎进了外面那片被阳光晒得有些晃眼的泥泞官道!

“噗通!”

泥浆瞬间没过了她的小腿,冰冷的湿滑感包裹上来。她不管不顾,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脚步沉重而凌乱,溅起大片大片的泥浆,沾满了她本就残破不堪的衣袍下摆。腰间的铜钱随着她剧烈的奔跑和身体的摇晃,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腰胯,冰冷的金属触感硌着骨头,带来一阵阵钝痛,却奇异地让她保持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清醒。

她盯着前方那个即将消失在树林后的灰点,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抽动,喉咙里全是血腥和泥土的腥咸。道心的玄冰微光在极致的奔跑和痛苦中疯狂运转,冰冷的力量支撑着她残破的躯壳,却也带来更深的撕裂感。

近了!

转过那个弯!

林雅几乎是扑进了那片稀疏的树林边缘,身体重重撞在一棵半枯的树干上,震得枯枝簌簌落下,泥浆糊满了树干和她半边身体。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站稳,扶着树干,喘息着向前望去。

官道在稀疏的林木间继续蜿蜒向前。

前方十几步外,那个灰布斗笠的身影,依旧在不疾不徐地走着。

他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那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追逐。他的步伐保持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每一步踏出,都深深陷入泥泞,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却又在提起时,带起最少的泥浆,仿佛泥泞本身也在避让着他。

林雅扶着树干,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泥水从额头滚落,模糊了视线。她看着那个背影,看着那一个个在泥泞中延伸、清晰而平凡的脚印。

他没有停下等她。

但……他也没有消失。

林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心深处那点玄冰微光,在刚才的狂奔和此刻的喘息中,似乎……凝实了一丝?那冰冷的刺痛依旧尖锐,却不再仅仅是毁灭,似乎多了一丝……支撑她站立的韧性?

她松开扶着树干的手,再次迈开了脚步。

这一次,她没有再狂奔。她只是盯着前方那个背影,盯着他脚下延伸的脚印,一步一步,踩着他刚刚留下的足迹,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依旧踉跄,身体依旧虚弱颤抖,每一步都踩在深深的泥泞里,冰冷湿滑的触感包裹着脚踝。腰间的铜钱随着步伐晃动,冰冷地撞击着腰骨。

啪嗒…啪嗒…

泥泞被踩踏的声音,在寂静的官道上单调地回响。

她踩着他的脚印。

一步。

又一步。

脚下的泥浆冰冷粘稠,带着大地的湿气。脚印的形状透过薄薄的鞋底清晰地传来,边缘被泥水重新浸润的微凉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真实。

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泥泞的官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前方的灰布背影,在光影中移动,斗笠的轮廓清晰而稳定。

林雅低着头,看着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那刚刚留下的、湿漉漉的脚印凹陷里。脚印与她的脚掌大小并不完全吻合,有些地方踩得深些,有些浅些,泥浆漫过她的鞋面,带来冰冷的包裹感。

她不再去想那枚铜钱的神异或平凡。

不再去想诛心使的恐怖幻境。

不再去想道心的崩毁与新生。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脚下这最卑微、最真实、最冰冷粘稠的触感之中。沉入了那一个个被自己覆盖的、带着另一个人体温(或许?)和大地湿气的脚印之中。

腰间的铜钱随着步伐晃动,冰冷的金属触感硌着腰骨。

道心深处那点玄冰微光,在每一步踏落、每一次铜钱撞击的冰冷触感中,似乎……跳动得更加稳定?那冰冷依旧,痛楚依旧,却不再是无源之水,仿佛正从脚下这泥泞的、真实的足迹中,汲取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根基?

啪嗒。

她踏出下一步,踩进一个积水的脚印深坑。

冰凉的泥水瞬间灌入鞋内。

前方的星云,依旧不疾不徐地走着,灰布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仿佛要融入这泥泞的官道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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