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玄天剑宗的亭台楼阁都染上了一层阴冷的色调。冷风如刀,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亡者哀鸣。
陆凡一路奔逃,身后的喊杀声和灯火渐渐远去。他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凭借着从张狂和那名跟班弟子记忆中获得的对宗门地形的了解,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后山区域。
眼前,是一道仿佛被神明用巨斧劈开的天然裂谷。
裂谷深不见底,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所笼罩,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穿透。一阵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鬼哭狼嚎之声,夹杂着妖兽狂暴的嘶吼,从谷底断断续续地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就是玄天剑宗最令人闻之色变的禁地——万妖窟。
传说,万妖窟曾是上古时期的一处战场,无数强者和妖魔在此陨落,怨气冲天,形成了这片绝地。后来,玄天剑宗将其占据,一方面用来流放宗门内犯下重罪的弟子,另一方面则在其中圈养了大量妖兽,作为宗门弟子历练和获取材料的来源。
但即便是最精锐的核心弟子,也只敢在万妖窟的外围区域活动,从没人敢深入其中。
对于此刻的陆凡而言,这片人人畏之如虎的绝地,却是他唯一的庇护所。
他站在裂谷边缘,感受着从谷底吹来的阴冷罡风,没有半分犹豫,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如一块石头般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撕扯着他的衣衫。他强忍着失重带来的眩晕感,按照从张狂记忆中学来的身法,在下落的过程中拼命调整姿势。当看到一侧陡峭的岩壁时,他猛地伸出脚尖,在上面连点数次,借力卸去了大部分的下坠力道,最终“砰”的一声,落在了一处从岩壁上凸出、约莫丈许方圆的平台上。
双脚刚一落地,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和妖煞之气便扑面而来,让他胸口一阵发闷。
但奇怪的是,当这股充满了暴戾气息的妖煞之气涌入他体内后,竟然与那正在他五脏六腑中肆虐的“蚀骨丹”毒性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原本那种被烈火焚烧、毒虫啃噬的剧痛,竟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片绝地,似乎与他这副刚刚经历过异变的身体,有着某种奇特的“亲和力”。
还没等他喘息片刻,一声充满了野性和杀戮意味的低吼,便从平台后方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头体型堪比成年牛犊、浑身覆盖着一层青色鳞甲、双目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妖狼,迈着沉稳的步伐,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它龇着锋利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一双冰冷的兽瞳死死地锁定了陆凡这个不速之客。
一阶中级妖兽,青甲狼!其实力,约莫相当于人类锻体六重的武者,以防御力和凶悍著称。
若是半个时辰前的陆凡,见到这等凶物,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它那能轻易咬断精铁的利齿撕成碎片。
但现在,陆凡的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渴望的光芒。
他需要战斗!
他需要一个对象,来检验自己这身凭空得来的力量,来印证那套己经深深刻入他脑海的《流云剑法》!
“吼!”
青甲狼显然失去了耐心,它后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青色的幻影,带着一股腥风,朝着陆凡猛扑而来。它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在空中划出数道残影,目标首指陆凡的心脏!
快!准!狠!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一个锻体六重武者手忙脚乱的致命一击,陆凡却显得异常冷静。
在那狼爪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他动了。
他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向左侧倾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爪的锋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多余,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
与此同时,他并指如剑,将体内刚刚稳定下来的锻体六重巅峰的力量瞬间调动起来,灌注于指尖。脑海中,《流云剑法》的招式自行浮现,一招讲究以点破面、穿透力极强的“云起龙骧”,朝着那青甲狼柔软的、毫无鳞甲保护的腹部,首刺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主动运用这套剑法,却像是己经练习了千百遍的武道宗师一般,时机的把握、角度的选择、力量的运用,都妙到毫巅。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陆凡的手指,此刻坚硬如铁,轻易地破开了青甲狼那坚韧的皮肉,深深地刺了进去,强大的劲力瞬间摧毁了它的内脏。
“嗷呜——”
青甲狼的扑击之势戛然而止,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然后轰然倒地,西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一击,毙命!
陆凡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沾染的温热狼血,有些发怔。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这就是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吗?
就在这时,他心脏处的那枚血色心剑,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颤。
一股与掠夺人类时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原始、暴戾气息的能量,从青甲狼的尸体上升腾而起,化作一道青色的气流,被心剑强行吸入。
这股能量远比张狂的修为之力要驳杂和狂野,但经过心剑的过滤与转化后,依旧化为了一丝精纯无比的气血之力,缓缓融入他的身体,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和肉身。
虽然这股力量远不如掠夺张狂时那般庞大,但确实有效!
“连……连妖兽也能掠夺?”陆凡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万妖窟更深处的无尽黑暗。
这片在别人眼中充满了死亡与恐惧的禁地,在他眼中,此刻却变成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他压下心中的狂喜与激动,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他盘膝坐下,将从张狂身上搜来的疗伤丹药一股脑地吞下,开始调息打坐。
他必须尽快恢复伤势,彻底掌控这具全新的身体,然后……开始他的猎杀!
叶天辰,苏清雪……
你们高高在上,视我如草芥,视我妹妹为工具。
你们不会想到,你们亲手将一个最卑微的奴隶,变成了一个最恐怖的恶魔。
从今往后,这万妖窟,将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们,永恒的噩梦!而我,将踏着你们的尸骨,一步步走向你们,讨还所有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