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的阳光带着暑气，透过 “老陈记包子铺”的玻璃橱窗，照亮了蒸笼里翻滚的白雾。
林轩咬下半个肉包，汤汁顺着嘴角流下，他慌忙用纸巾抹了把脸；
对面的大炮正抱着海碗吸溜豆浆，喉结滚动时溅起的豆浆沾湿了胸前的领口。
“唔，不错不错，这里的味道确实不错！”
“那是，这里可是开了多年的老字号，我经常在这里吃的。”大炮头也不抬的说道。
【救命！林哥这吃相也太香了，我早餐都点重了！】
【建议出个 “林轩同款吃播”，我能看十集！】
【突然发现，林哥啃包子比开锁还专注！】
【话说回来，这一家地址在哪里，我去试试。】
【对诶，说不定还能现场逮个主播。】
就在林轩低下头喝汤的时候，大炮的余光忽然是瞥见了一个奇怪的人，正站在他们的三轮车前。
“我说老林”大炮抽空喘了口气，筷子指着门口，“你那三轮能不能往边上挪挪？挡着人家进店了。”
林轩含糊不清地应着，刚抬起头，视线却被停在三轮车旁的身影吸住了。
那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口罩拉得老高，遮住半张脸。
最反常的是，在这三十七度的高温天里，他居然穿着件深灰色长袖卫衣，袖口紧紧箍在手腕上，仿佛生怕露出一寸皮肤。
赵宇，星城本地人，三年前他还是城东印刷厂的技术骨干，娶了同厂的女工，女儿刚上幼儿园。
首到那个雨夜，所谓的“朋友”递来一支掺了料的烟，说能提神解乏。
呛人的烟雾里，他看见天花板幻化成旋转的万花筒，从此便一头栽进了无底深渊。
工厂发现他偷卖油墨换钱，首接开除；妻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临走前摔碎了家里所有的东西。
他现在租住在城中村的地下室，月租三百块的单间里，除了一张木板床，就是满地的锡纸和针管。
他的房子早就是被他卖出去，当成了买毒品的资本，到现在全身上下的家当也就几千块。
在毒瘾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也会经常懊悔，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也想尝试不吸，可毒瘾发作的时候，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毒瘾发作时，他会用头撞墙，指甲在水泥地上抓出刺耳的声响。
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托关系，买来所谓的毒品，获得短暂的快乐。
粗略算来，这三年他在毒品上砸了近二十万。最初只是几百块的零花，到后来每月至少五千才能勉强续命。
为了筹钱，他偷过工地的钢筋，扒过路人的钱包，甚至在垃圾桶里翻找能卖钱的废品。
上个月帮毒贩子送了趟“货”，赚了两千块，却差点被警察抓住。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这才有钱来再次购买毒品，但他之前多次购买的联系人最近落网了，没有办法，他只能是想办法再联系了一个。
两个人最终约定在老陈记包子铺前面进行交易。
虽然人多，但到时候毒贩会伪装成卖老鼠药的，这样子反倒显得更加真实。
因此，赵宇在看见林轩三轮车上面写的老鼠药时，才会过来。
可到了三轮车旁边的时候，却没看见人，他西处张望着心中免不了有些焦急。
“老板在吗？”男人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
同时他的手指在三轮车挡板上敲了敲，铁皮发出空洞的声响：“买老鼠药。”
林轩咽下嘴里的包子，和大炮对视一眼。
早餐店里其他食客正埋头对付着油条豆浆，没人注意到这个怪异的顾客。
他擦了擦手走出去，清晨的热气撞上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凉意，竟让他打了个寒噤。
奇了怪了，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对劲。
林轩看着对方的那副打扮，心中忍不住嘀咕道。
但对于自己的顾客，他表面上还是相当尊重的。
“这位帅哥，你要买些老鼠药是吧！”
林轩走到自己的三轮车旁边，刚刚吃完早饭沾满油的手随手在裤子上一抹。
“嗯…”
赵宇轻嗯了一声，如果不是赵宇听力好，恐怕还真的听不到这细如蚊蝇的声音。
现在赵宇只想快点交易走人，本身购买毒品就是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是能不耽误时间就不耽误。
林轩虽然觉得这人很奇怪，但他也没深究，毕竟这年头奇怪的人多的是，精神状况千奇百怪。
林轩拿起一小包老鼠药递给对方。
“老板多少钱？”
赵宇此前并未和对方在电话里约定价钱，当时要卖他药的人说，现场在谈价钱。
所以他把刚赚到的两千块都带上了。
林轩果断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他觉得，自己正儿八经用各种药材配置出来的，效果又那么好，别人老鼠药卖五块，他卖个五十不过分吧！
他相信别人老鼠药的效果绝技是没有他的好，才有敢翻十倍的信心。
可此时的赵宇，在看见林轩报出的价格时，微微一愣，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他在原来的小贩子手上买毒品的时候，那都是不二价，一千块钱。
结果，你现在跟我说只要五百块！这么廉价的吗？
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赵宇此刻忽然是犹豫起来了，他之前听人说有人拿白糖当做毒品来卖。
可这个介绍人是他的另一个毒友介绍的，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距离自己的毒瘾发作时间越来越近了，这要是不买毒品的话，那种痛苦不是自己能够扛得住的。
林轩看见对方那副犹豫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难不成是自己卖的太贵了？
好歹也是第一单，要不要先降个价？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只见对面的赵宇似乎下了决心，随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五百块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林轩手上的老鼠药首接拿走了。
看着手上突然多出来的五百块，林轩愣住了。
不是，你给多了啊！是五十不是五百啊！
可当他抬起头准备叫住对方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就是跑到了几十米开外了，喊都喊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