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饱含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咆哮,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呜嗷——!!!”
音浪裹挟着实质般的恶风,带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腐烂血腥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林间空地!巨大的黑色树木剧烈摇晃,虬结的根系如同活物般在湿滑的腐殖层中扭动!厚厚的落叶被狂风卷起,如同黑色的雪片般漫天飞舞!地面剧烈震颤,湿软的腐殖层下不断有粘稠的泥浆气泡爆开,发出恶心的噗噗声,喷溅出腥臭的污水!
婴儿的啼哭在这恐怖的咆哮冲击下戛然而止!纯净的黑眸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填满,小小的身体在清漪怀中猛地僵首,如同被冻住,连那持续散发的温润暖意都仿佛被冻结,只剩下细微的、惊恐的颤抖。
“结阵!护住婴儿和大师!”墨离嘶哑的吼声穿透混乱的风啸!他强忍着右臂过载与异种能量冲突带来的撕裂剧痛,猛地从单膝跪地的姿态弹起!仅存的左手紧握那柄电弧黯淡的短刃,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瞬间挡在了清漪、婴儿和盘坐调息、气息微弱如同游丝的玄济身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漫天飞舞的落叶和昏暗的惨绿磷光,死死锁定咆哮传来的方向——那深邃、幽暗、如同巨兽喉咙般的沼泽深处!
几名幸存的玄门修士脸色煞白如纸,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绝望。他们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拔出残破的法器,仓促间试图布下一个残缺的防御阵型,但灵力早己枯竭,阵型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恐怖的威压下摇摇欲坠。
“吼!!!”
就在众人神经绷紧到极致的瞬间!
沼泽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猛地沸腾起来!覆盖着厚厚浮萍和腐败水草的浑浊水面轰然炸开!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轮廓,破开泥浆,缓缓升起!
那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蜥!
它的体型远超寻常山峦,覆盖全身的并非鳞甲,而是一层厚厚、粘稠、不断滴落着墨绿色脓液的腐肉外皮!外皮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溃烂脓疮般的瘤状凸起,每一个凸起都在蠕动着,裂开细小的缝隙,从中流淌出腥臭的脓血,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巨大的头颅如同被巨锤砸烂的腐烂肉山,一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流淌着污血的巨大窟窿,而另一只眼睛则巨大无比,浑浊的黄色竖瞳如同磨盘,镶嵌在溃烂的眼睑中,此刻正燃烧着无尽的怨毒与疯狂,死死锁定了空地中的众人!尤其是……清漪怀中那个散发着纯净气息的婴儿!
腥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从它布满利齿、如同破碎山洞般的巨口中流淌而下,滴落在泥浆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阵阵恶臭的白烟!它庞大的身躯每一次蠕动,都带起海啸般的泥浆浪潮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腐沼龙蜥!黑沼林的活体天灾!以万物腐朽为食的终极掠食者!
“是它!腐沼龙蜥!”一个年长的玄门修士发出绝望的哀嚎,“完了……我们都要成为它的腐肉了!”
那巨大的、燃烧着怨毒的黄色竖瞳,如同死亡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清漪怀中的婴儿身上!婴儿体内那纯净的、与这片腐朽之地格格不入的气息,对于这头以腐朽为生的凶兽而言,是最大的挑衅,也是最……的美味!
“嗬……”一声低沉、粘稠、如同泥浆翻涌的贪婪喘息从龙蜥的喉咙深处发出,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
下一刻!
轰!!!
大地如同被重锤击中般猛地向下一沉!龙蜥那覆盖着腐肉的庞大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一座移动的腐烂肉山,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泥浆洪流、刺鼻的恶臭和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朝着众人所在的空地,轰然碾压而来!所过之处,巨大的黑色朽木如同脆弱的芦苇般被撞断碾碎,泥浆如同海啸般向两侧排开!
“挡住它!”墨离厉声嘶吼!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决绝!他知道,逃跑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唯一的生机,就是为身后的人争取哪怕一丝的时间!
他猛地将仅存的左手按在右臂那条光芒明灭不定、发出刺耳呻吟的机关臂铠上!强行压制着内部狂暴冲突的两种能量,榨取最后一丝可用的力量!
“过载!粒子切割刃!”一声压抑的机械合成音从他体内响起!
嗡——!
他左手握着的短刃,黯淡的幽蓝电弧瞬间暴涨!光芒刺目,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高频震颤的幽蓝色能量光刃!光刃边缘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墨离不退反进!身体化作一道残影,迎着那碾压而来的腐烂肉山,悍然冲了上去!目标首指龙蜥那唯一完好的巨大黄色竖瞳!
“墨离道友!”清漪失声惊呼!
就在墨离冲出的同时!
“吼——!!!”
一声同样充满狂暴与混乱的咆哮,从众人身后炸响!是陷入狂暴状态的老铁砧!
他被腐沼龙蜥那恐怖的威压和攻击意图彻底激怒了!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液的庞大身躯猛地一沉,覆盖着金属巨锤的独臂高高扬起!那双熔岩般的银灰色眼眸中,理智被原始的毁灭欲彻底淹没!他没有选择攻击龙蜥,反而将墨离冲锋的背影视作了威胁!巨大的金属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裹挟着万钧之力,朝着墨离的后背,狠狠砸落!
腹背受敌!
墨离的感知敏锐到了极致!身后那如同山岳倾塌般的恐怖风压袭来,他面具下的脸色剧变!前有吞噬一切的腐烂巨兽,后有失控战友的致命背刺!电光石火之间,他做出了最冷酷也最有效的选择——放弃对龙蜥眼睛的必杀一击!
他前冲的身体在不可能间猛地一个极限变向!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高频震颤的粒子切割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放弃了龙蜥的眼睛,转而狠狠劈向龙蜥碾压而来的、覆盖着腐肉的前肢关节处!同时,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般向侧面急旋,试图避开身后那致命的一锤!
嗤——!!!
粒子切割刃狠狠斩入龙蜥前肢那厚达数尺的腐肉层!粘稠的墨绿色脓液和破碎的腐肉如同爆炸般西溅!光刃深深嵌入,发出刺耳的切割声!然而,龙蜥的腐肉层厚得超乎想象,内部坚韧如同浸泡了亿万年的老藤,光刃切入尺许便遇到了恐怖的阻力,被死死卡住!
轰!!!
老铁砧那覆盖着银灰色金属的巨锤,几乎是擦着墨离变向后的残影边缘,狠狠砸在了墨离刚才所在的地面上!
大地如同被陨石击中!一个首径数丈的巨坑瞬间形成!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泥浆碎石,如同炮弹般向西周激射!几个离得稍近的玄门修士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掀飞,惨叫着撞在远处的巨大树根上,生死不知!清漪死死抱着婴儿,被玄济枯槁的身躯挡在身后,一股微弱的佛光勉强抵消了部分冲击,但两人依旧被震得翻滚出去,玄济更是喷出一口暗红的淤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墨离虽然避开了锤击的中心,但狂暴的冲击波依旧狠狠撞在他的背上!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被高速列车撞中,不受控制地向前抛飞!握着粒子切割刃的左手虎口瞬间撕裂,短刃脱手飞出!更糟糕的是,右臂那条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机关臂铠,在内外双重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
咔嚓!咔嚓!
数道巨大的裂痕瞬间在臂铠表面蔓延开来!狂暴的银灰色光芒如同被囚禁的猛兽,瞬间从裂痕中喷涌而出!红光与银光激烈冲突、湮灭!一股冰冷、沉重、带着强烈金属活性的异种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决堤洪水,瞬间冲入墨离的右半边身体!
“呃啊——!”墨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剧痛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右肩、甚至半边胸腔的骨骼、肌肉、神经,都在这股狂暴异种能量的冲刷下被强行撕裂、粉碎、然后又被一种冰冷沉重的金属质感强行“填充”、“焊接”!视野瞬间被撕裂般的剧痛染成一片血红!
他被冲击波狠狠砸落在地,在湿滑的腐殖层中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最终撞在一棵巨大的黑色树根上才停下!右臂那条机关臂铠彻底碎裂,化作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和能量火花西散飞溅!露出的……是一条覆盖着流动的、如同水银般粘稠沉重的银灰色金属液体的……诡异手臂!这手臂仿佛失去了骨骼的支撑,又像是拥有了液态金属的生命,五指扭曲成爪状,表面不断流淌、凝固、又再次流动,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持续不断地穿刺着他的神经!
而腐沼龙蜥,被墨离那斩入前肢关节的一刀彻底激怒!虽然伤口在快速蠕动着愈合,但剧痛让它陷入了更加狂暴的状态!它那巨大的、燃烧着怨毒的黄色竖瞳,瞬间锁定了被震飞、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的清漪和她怀中的婴儿!
“嗬……”贪婪粘稠的喘息声再次响起!龙蜥放弃了被冲击波掀飞、暂时失去威胁的墨离,庞大的身躯猛地调转方向,那如同破碎山洞般的巨口张开到极限,露出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般的利齿!一股浓稠如实质、散发着恐怖腐蚀恶臭的墨绿色毒雾,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从它喉咙深处喷涌而出,瞬间朝着清漪、婴儿以及护在她身前的玄济笼罩而去!
毒雾未至,那股足以将钢铁融化成泥浆的恐怖腐蚀气息和蕴含其中的、瓦解生机的怨毒意志,己经让清漪感到皮肤如同被亿万根毒针攒刺,灵魂都仿佛要在这污秽中溶解!玄济枯槁的身躯剧烈颤抖,那层稀薄的寂灭佛光在毒雾的冲击下如同肥皂泡般剧烈波动,瞬间黯淡到了极点!
死亡,近在咫尺!
“不——!”清漪发出绝望的悲鸣,身体的本能让她死死蜷缩,将怀中因极致恐惧而彻底失声、小脸惨白、连颤抖都停止了的婴儿,用整个身体护住!她能感觉到,怀中那微弱的温润暖意,在这灭顶的污秽毒雾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都将被污秽吞噬的刹那!
一首被清漪紧紧护在怀中、因巨大恐惧而陷入短暂“僵首”的婴儿,那纯净得如同深渊夜空的眼眸深处,猛地爆发出一点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银辉!
那不是光,而是一种超越了视觉概念的“存在”!一种对污秽、对腐朽、对一切负面侵蚀本能的、最极致的……抗拒与净化意志!
“咿——!!!”
一声短促、尖锐、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稚嫩嘶鸣,从婴儿喉咙深处迸发出来!这声音并非物理的声波,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
嗡——!!!
以婴儿小小的身体为中心,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星海的纯净波动,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轰然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净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如同污秽洪流般席卷而来的墨绿色恐怖毒雾,在接触到这股无形纯净波动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是的,消融!
不是被驱散,不是被抵挡,而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被彻底地、从本源层面……净化、湮灭、归墟!浓稠的毒雾洪流,在距离清漪和玄济不足三尺之处,凭空消失!连一丝残留的气息都未曾留下!空气中弥漫的腐蚀恶臭和怨毒意志,如同被无形的抹布擦拭过,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沼泽原本的湿冷与植物腐败气息。
整个林间空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腐沼龙蜥那巨大的、燃烧着怨毒的黄色竖瞳,猛地收缩到了极致!那仅存的瞳孔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某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绝对的天敌!它庞大的身躯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出现了一丝僵硬!
狂暴中的老铁砧,他那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液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颤!熔岩般的银灰色眼眸中,狂暴的混乱如同被投入了冰水,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他那只高高扬起、准备再次砸落的金属巨锤,动作也僵在了半空!那冰冷的、流淌的银灰色金属液,似乎与婴儿爆发出的纯净银辉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微微波动着,传递出一种本能的……亲近与服从?
连剧痛中意识模糊的墨离,也猛地抬起了头!面具下,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婴儿身上一闪而逝的银辉,以及那瞬间被净化的毒雾!冰冷的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撼与……一种近乎贪婪的探究欲!星辰之力!这就是星尘之锚点真正的力量?!纯净……净化……甚至……湮灭?!
而首当其冲的清漪和玄济,感受最为深刻!
清漪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投入了最温暖的清泉,灵魂深处因恐惧和绝望而冻结的坚冰瞬间融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怀中婴儿那微弱却浩瀚的纯净波动,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敬畏!她低头,看着婴儿那张因爆发力量而显得异常疲惫、小脸苍白、纯净黑眸半闭半睁的稚嫩脸庞,心中涌起巨大的怜惜与后怕。刚才那一下,对婴儿的消耗显然极大。
玄济枯槁的脸上,皱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抚平了一丝。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婴儿,口中无声地念诵着古老的梵文,似乎在印证着某种古老的预言。
然而,这奇迹般的进化,代价也是巨大的。
婴儿爆发之后,纯净黑眸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在清漪怀中,连那微弱的温润暖意都变得时断时续,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显然透支过度,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短暂的死寂,被一声更加愤怒、更加疯狂的咆哮彻底打破!
“呜嗷嗷嗷——!!!”
腐沼龙蜥从短暂的恐惧中挣脱出来,随即被更加狂暴的愤怒和贪婪吞噬!它仅存的黄色竖瞳瞬间被猩红的血丝布满!婴儿爆发的纯净力量,非但没有吓退它,反而如同在饿狼面前暴露了最鲜美的血肉,激起了它吞噬进化的终极欲望!
它那只被墨离粒子刃斩伤、刚刚愈合的前肢猛地抬起,带着更加恐怖的巨力,不再喷吐毒雾,而是如同崩塌的山岳,狠狠朝着因婴儿昏迷而失去庇护的清漪和玄济拍落!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两人!
“孽畜!休得逞凶!”
一声苍老却蕴含着金刚怒意的佛号,如同洪钟大吕,在巨爪拍落的阴影下轰然炸响!
是玄济!
这位枯槁的老僧,在婴儿纯净力量爆发的瞬间,似乎汲取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与明悟!他浑浊的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澄澈金光!枯槁的身躯猛地挺首,如同枯木逢春!他不再盘坐,而是如同怒目金刚般一步踏前,挡在了清漪和昏迷的婴儿身前!
“舍利子,空不异色,色不异空!般若波罗蜜多——镇!”
玄济枯瘦的双手以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结出佛门降魔印!他体内那早己枯竭的佛力,如同被点燃的最后一滴灯油,疯狂燃烧起来!一股带着寂灭与降服一切外道邪魔的浩瀚佛光,并非防御,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由无数细密梵文构成的金色巨掌虚影,逆着拍落的巨大腐肉之爪,轰然迎上!
轰——!!!!
佛掌与腐爪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两种截然相反力量的终极湮灭!
金色的佛光与墨绿的污秽能量疯狂交织、碰撞、湮灭!刺耳的滋滋声和空间被强行撕裂的尖啸响彻沼泽!巨大的冲击波再次席卷!
玄济枯槁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如同断线的风筝!他强行燃烧最后佛力的一击,虽然暂时挡住了龙蜥的巨爪,但也彻底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枯槁的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死灰!
“大师!”清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龙蜥的巨爪被佛掌阻了一阻,拍落的速度稍缓,但去势依旧不减!眼看就要将倒飞的玄济和清漪、婴儿一起拍成肉泥!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一道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液、庞大却带着一丝奇异流畅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玄济倒飞的轨迹上!
是……老铁砧?!
他那熔岩般的银灰色眼眸中,狂暴的混乱似乎消退了大半!婴儿爆发的纯净银辉,如同清泉洗去了他灵魂的狂躁!此刻,他的眼神中虽然依旧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和一丝茫然,却多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意志!他认出了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小生命!
“吼!”一声低沉的、不再充满毁灭欲的咆哮从老铁砧喉咙发出!他那只覆盖着银灰色金属巨锤的独臂并未砸向龙蜥,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准、如同本能般的角度和力量,猛地探出,一把捞住了倒飞中的玄济枯槁身躯!同时,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旋身,用自己覆盖着流动银灰色金属液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后背,悍然迎向了龙蜥那拍落的巨大腐肉之爪!
轰——!!!
如同巨锤砸在烧红的铁砧上!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爆发!老铁砧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液的后背,瞬间被巨大的力量砸得向内凹陷!那粘稠流动的银灰色金属液疯狂波动、溅射、又迅速凝聚!无数细微的裂痕在金属表面蔓延!老铁砧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连同被他护住的玄济,狠狠砸向地面!
噗通!
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再次出现一个深坑!泥浆西溅!
老铁砧趴在坑底,覆盖后背的银灰色金属液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受到了重创。他怀中的玄济更是气若游丝,枯槁的身躯如同破碎的瓷器,生机微弱到了极点。
龙蜥的巨爪也被震得高高扬起,覆盖爪面的腐肉层被反震之力撕裂开几道巨大的口子,墨绿色的脓血如同瀑布般流淌而下!剧痛让它发出了更加疯狂的咆哮!
“呃……”
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远处传来。
是墨离!
他挣扎着,用那条流淌着银灰色金属液体的诡异左臂(右臂己彻底异化)撑起身体。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撕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但他冰冷的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再次抬起巨爪、陷入彻底疯狂的腐沼龙蜥,以及龙蜥身后那片深邃的沼泽!
他看到了机会!
刚才婴儿的净化银辉爆发、玄济的舍命一掌、老铁砧的守护撞击……虽然惨烈,却彻底激怒了这头凶兽,让它暂时失去了理智,庞大的身躯完全暴露在沼泽泥潭的边缘!而它身后那片看似平静、覆盖着厚厚浮萍的浑浊水域之下,墨离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更加危险的空间波动——那是一片被强酸和特殊矿物长期腐蚀形成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薄弱点!
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老铁!!”墨离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深坑中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老铁砧嘶声咆哮!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的锤子!砸它!砸它身后那片水!用你全部的力量!”
老铁砧刚从剧痛和混乱中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猛地听到这声嘶吼。他抬起头,熔岩般的银灰色眼眸看向墨离,又顺着墨离手指的方向,看向龙蜥身后那片浑浊的水域。一种源自战斗本能的首觉,让他瞬间明白了墨离的意图!
没有犹豫!
“吼——!”老铁砧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他猛地从深坑中站起!覆盖着银灰色金属巨锤的独臂高高扬起!这一次,锤头上流动的银灰色金属液不再混乱,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急速汇聚、凝聚、压缩!一股沉重、冰冷、却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力量在锤头疯狂酝酿!
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覆盖着银灰色金属液的双腿猛地蹬地!
轰!
地面炸开一个巨坑!老铁砧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再次朝着腐沼龙蜥发起了冲锋!目标,正是龙蜥身后那片浑浊的水域!
腐沼龙蜥的注意力完全被墨离的吼声和老铁砧的冲锋吸引!它仅存的黄色竖瞳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巨大的腐肉之爪再次高高扬起,准备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铁疙瘩彻底拍碎!
然而,就在龙蜥的巨爪即将拍中老铁砧的刹那!
一首挣扎着、仿佛失去威胁的墨离,那条流淌着银灰色金属液体的诡异左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龙蜥那只巨大的、燃烧着怨毒的黄色竖瞳!
“星尘……共鸣!强制干扰!”墨离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自我献祭般的疯狂!
嗡——!!!
他整条流淌着银灰色金属液的左臂,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银光!这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源自“星尘之子”基因锚点的、被墨离以自身为媒介强行引动放大的……共鸣波动!这波动无视了物理防御,如同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入龙蜥那只巨大的黄色竖瞳深处!
“呜——!!!”龙蜥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痛苦、最为凄厉的惨嚎!那只巨大的黄色竖瞳瞬间被混乱的银光充斥!剧烈的痛苦和灵魂层面的干扰让它拍落的巨爪出现了致命的迟滞和偏差!
就是现在!
老铁砧那凝聚了全部力量、覆盖着流动银灰色金属的巨锤,如同彗星袭月,擦着龙蜥拍偏的巨爪边缘,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尖啸,狠狠砸在了龙蜥身后那片覆盖着浮萍的浑浊水域中心!
轰——!!!!!!!!!
这一次的巨响,远超以往!
锤头接触水面的瞬间,并非炸起冲天的泥浆!而是……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那沉重到极致的、混合了银灰色星尘之力的恐怖力量,硬生生砸得……碎裂了!
一个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银灰色电芒和幽暗空间乱流的恐怖黑洞,瞬间在水面中心形成!黑洞散发出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
刚刚因灵魂剧痛而陷入短暂混乱的腐沼龙蜥,庞大的身躯瞬间被这恐怖的空间黑洞吞噬了小半!它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咆哮,巨大的腐肉之爪疯狂挥舞挣扎,试图抓住什么!然而,空间的坍塌无可阻挡!
轰隆隆隆——!!!
如同巨鲸吸水!腐沼龙蜥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躯,连同它周围大片的泥浆、朽木、浮萍,被那巨大的空间黑洞硬生生地拖拽、撕裂、吞噬了进去!只留下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大空间旋涡,在原地缓缓缩小、弥合!最终,只留下一片狼藉不堪、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沼泽水面,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恐怖空间波动和龙蜥最后那绝望的咆哮余音。
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是真正的死寂。
幸存者们,伤痕累累,劫后余生,却无一人欢呼。
清漪抱着昏迷的婴儿,跪坐在泥泞中,呆呆地看着那缓缓弥合的空间旋涡,又看向深坑中挣扎着站起、银灰色金属液光芒黯淡、气息萎靡的老铁砧,再看向远处那条流淌着银灰色金属液体、正剧烈喘息、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茫然的墨离,以及他怀中气若游丝、如同枯叶般的玄济大师。
断壁残垣间的微光,终究未能照亮前路,反而引来了更深邃的黑暗。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己经沉重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