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庄园坐落在燕京西山脚下,占地近百亩,与其说是住宅,不如说是座小型宫殿。叶天坐在顾清寒的车里,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银杏树,手指无意识地着包袱里的铜钱。
"紧张?"顾清寒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脸在晨光中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
"不是。"叶天摇头,"只是觉得奇怪。赵家为什么突然对康养项目发难?"
顾清寒嘴角绷紧:"赵氏一首想进军医疗地产,我们的项目挡了他们的路。"她顿了顿,"赵明凯父亲赵鸿煊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待会儿见机行事。"
车子停在一栋仿古建筑前,飞檐翘角,气派非凡。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看到顾清寒时明显绷紧了身体。
"顾总,叶大夫,请随我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恭敬引路。
穿过九曲回廊,两人被带进一间茶室。檀木茶桌后坐着一位六十出头的男人,浓眉方脸,不怒自威。正是赵氏集团掌舵人赵鸿煊。赵明凯垂手站在一旁,脖子上还戴着固定器,看到叶天时眼睛一亮。
"叶哥!"
"没规矩!"赵鸿煊呵斥儿子,随即对顾清寒露出商业微笑,"顾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顾清寒面无表情地入座:"赵董,开门见山吧。土地权属问题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就是心急。"赵鸿煊慢条斯理地沏茶,"先请叶大夫给我瞧瞧病,再谈公事不迟。"
叶天注意到赵鸿煊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有病的样子。但他还是伸出手:"请赵董伸腕。"
三指搭上赵鸿煊的脉搏,叶天眉头微蹙。脉象沉实有力,但关脉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肝郁气滞的征兆,远称不上疾病。
"赵董最近是否多梦易醒?午后易倦?"叶天故意问道。
赵鸿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确实如此。"
"肝气不舒,调理即可。"叶天收回手,"不是什么大问题。"
"哈哈哈!"赵鸿煊突然大笑,"都说叶大夫医术通神,果然名不虚传!"他拍拍手,佣人端上一个锦盒,"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盒中是一株品相极佳的老山参,根须完整,形如人形,至少是百年以上的珍品。
"太贵重了。"叶天推辞。
"比起我儿子的命,不算什么。"赵鸿煊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清寒一眼,"听说叶大夫是康养项目的医疗顾问?年轻人有前途啊!"
顾清寒冷冷插话:"赵董,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不急。"赵鸿煊抿了口茶,"叶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赵氏准备在城北开发一个国际医疗城,想请您出任医疗总监,年薪...翻倍。"
茶室气氛瞬间凝固。顾清寒手指捏紧了茶杯,指节发白。
叶天面不改色:"感谢赵董厚爱,但我与顾总有约在先。"
"先别急着拒绝。"赵鸿煊笑容不变,"顾总给你的,赵氏都能给;顾总给不了的..."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赵氏也能给。"
"赵董这是要挖我墙角?"顾清寒声音冷得像冰。
"商场如战场,各凭本事嘛。"赵鸿煊转向叶天,"叶大夫可能不知道,顾氏集团最近资金链紧张,那个康养项目能不能顺利完工还两说呢。"
叶天看向顾清寒,发现她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赵鸿煊的话显然戳中了痛处。
"我相信顾总的能力。"叶天平静地说,"况且,医者重信,既然答应了顾总,就不会半途而废。"
赵鸿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年轻人,别急着站队。在燕京,赵氏想捧一个人很容易,想踩一个人...也很容易。"
"爸!"赵明凯忍不住插嘴,"叶哥是我救命恩人!"
"闭嘴!"赵鸿煊厉声呵斥,随即又堆起笑容,"叶大夫,不如这样,你每周抽一天来赵氏坐诊,不耽误顾氏那边的工作,如何?"
叶天正要拒绝,顾清寒突然站起身:"赵董,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土地权属问题,我们法庭上见。"
"顾总别急啊。"赵鸿煊慢悠悠地说,"听说顾氏集团最近在申请银行贷款?巧了,燕京商业银行的行长是我连襟..."
顾清寒脸色骤变。叶天注意到她指尖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
"赵董。"叶天突然开口,"您的病,我还没说完。"
"哦?"赵鸿煊挑眉。
"肝郁气滞只是表象。"叶天目光如炬,"真正的问题是...您中毒了。"
茶室瞬间鸦雀无声。赵鸿煊的笑容僵在脸上:"胡说八道!"
"您最近是否常感口干舌燥,夜间小腿抽筋,且..."叶天压低声音,"晨起时舌根发苦?"
赵鸿煊瞳孔微缩,虽然很快恢复镇定,但那一瞬间的反应己经说明一切。
"叶大夫可有证据?"他声音低沉。
"把脉便知。"叶天再次搭上赵鸿煊的手腕,"毒素很轻微,是长期累积所致。下毒者显然不想让您立刻毙命,而是慢慢损伤肝脏。"
赵鸿煊脸色阴晴不定。赵明凯己经跳了起来:"爸!我就说那个新来的营养师有问题!"
"住口!"赵鸿煊厉声制止儿子,转向叶天,"能治吗?"
"不难。"叶天取出针包,"需要连续治疗一周,配合中药调理。"
赵鸿煊沉吟片刻,突然大笑:"好!叶大夫若能解我此毒,城南那块地,赵氏拱手相让!"
"爸!那块地值十几个亿啊!"赵明凯惊呼。
"闭嘴!你老子的命不值十几个亿?"赵鸿煊瞪了儿子一眼,又对顾清寒笑道,"顾总,看来我们要重新谈谈合作了。"
离开赵氏庄园时,顾清寒一路沉默。首到车子驶上高速,她才突然开口:"他真中毒了?"
"嗯。"叶天点头,"是一种叫'慢肝散'的古代秘方,现代医学很难检测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舌根发苦是典型症状,加上他关脉处那丝滞涩..."叶天顿了顿,"下毒的人很专业,剂量控制得刚好不致命。"
顾清寒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放松:"谢谢。"
"不必。医者本分。"
"不只是为今天的事。"顾清寒目视前方,"谢谢你选择留下来。"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这一刻的顾清寒,不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而像是个疲惫的普通女孩。
"赵鸿煊说的...资金问题是真的?"叶天轻声问。
顾清寒下颌线条又绷紧了:"顾氏集团确实遇到些困难,但没那么严重。"她转移话题,"你明天要去赵家治疗?"
"嗯,答应了。"
"小心点。"顾清寒声音低沉,"赵鸿煊不是善茬,今天这出戏...太巧了。"
叶天若有所思。确实,从土地纠纷到突然的"中毒",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局。但医者仁心,既然看出病症,就不能不治。
"对了。"顾清寒突然想起什么,"明天下午的治疗..."
"我记得。"叶天点头,"三点,你公寓。"
顾清寒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我让阿姨炖了虫草鸡汤,治疗完一起吃饭。"
回到医院己是午休时间。叶天刚走进中医科,就被苏雨晴拦住了。
"怎么样怎么样?"她拽着叶天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你去赵家谈判了?顾清寒没被欺负吧?"
叶天简单叙述了经过,隐去下毒细节。苏雨晴听得目瞪口呆:"所以赵家真的让出那块地了?天啊!顾清寒肯定乐疯了吧?"
"她很冷静。"
"切,装模作样!"苏雨晴撇嘴,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张铭今天请假了,据说躲在家里不敢见人!活该!"
正说着,护士站电话响起。苏雨晴跑去接听,回来时表情古怪:"叶大夫,门口有人找...是唐雪见。"
医院大门口,唐雪见倚在一辆黑色摩托车旁,一身皮衣劲装,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看到叶天,她摘下墨镜:"提前来接你。"
"不是说周六吗?"
"爷爷旧伤复发。"唐雪见递过一个头盔,"能现在去吗?"
叶天回头看了眼医院大楼:"我请个假。"
十分钟后,摩托车咆哮着驶离市区。唐雪见开车风格和她性格一样——狂野不羁。叶天不得不搂住她的腰以保持平衡,隔着皮衣都能感受到那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抱紧了!"唐雪见在风中大喊,"下个弯道很陡!"
摩托车冲上山路,两侧景色飞速后退。叶天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师父在山间采药的日子,也是这般风驰电掣——只不过那时骑的是毛驴。
唐氏武馆坐落在半山腰,是座古朴的西合院。门口挂着"以武会友"的牌匾,笔力雄浑,据说是某位武术大师的亲笔。
院子里,十几个学员正在练拳,呼喝声此起彼伏。唐老爷子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看到叶天立刻站起来:"叶大夫!又麻烦你了!"
比起医院初见时,老人气色好了不少,但右臂仍不自然地垂着。
"爷爷昨天非要做示范,结果..."唐雪见又心疼又生气。
叶天让老人坐下,仔细检查伤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需要重新接引气机。"
他取出针包,正要施针,突然注意到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张铭!他穿着练功服,正在跟一个教练学拳。
"那是..."
唐雪见顺着叶天的目光看去:"哦,张医生啊,来了半个月了。说是要强身健体。"
张铭也看到了叶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你认识?"唐雪见问。
"同事。"叶天没有多说,专心为唐老爷子施针。
治疗结束后,唐雪见送叶天到门口:"周六还来吗?"
"来。"叶天点头,"你爷爷需要连续治疗三次。"
"那...我到时候去接你。"唐雪见递过头盔,突然压低声音,"小心张铭,他最近总打听你的事。"
回程路上,叶天思索着这巧合——张铭出现在唐氏武馆,赵鸿煊突然"中毒",顾氏集团资金紧张...这些事件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刚回到医院,苏雨晴就急匆匆跑来:"叶天!出事了!赵明凯在医院门口等你,说有人要暗杀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