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的厨房里热气蒸腾，灶台上的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叶天站在板凳上，正往门框上贴春联，唐雪见在下面扶着凳子，不时指手画脚："左边高点...不对，再低点...哎呀，歪了！"
"你来贴？"叶天无奈地低头看她。
唐雪见撇撇嘴："笨手笨脚的..."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扶着凳子，生怕他摔下来。
玄机子和唐震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下棋，两个老人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阳光透过古柏的枝叶洒落，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师父和唐前辈看起来真投缘。"叶天贴好春联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唐雪见递给他一块湿毛巾："我爷爷平时可严肃了，在家从来不下棋。"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只有跟你师父在一起时，才会这么放松。"
正说着，玄机子朝他们招手："两个小的，过来帮忙包饺子！"
厨房里，面团和馅料己经准备好。玄机子捋着胡须笑道："太乙门有个规矩，年夜饺子必须由晚辈来包，寓意传承有序。"
"我、我不会包饺子..."唐雪见窘迫地绞着手指。
"没事，让小天教你。"玄机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天一眼，"他手艺可好了。"
叶天耳根一热，赶紧拿起擀面杖："很简单的，我教你。"
唐雪见学得很认真，但捏出来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歪歪扭扭。她懊恼地看着自己包的"西不像"，再看看叶天手下整齐漂亮的元宝饺，气鼓鼓地嘟囔："不公平..."
"手腕放松点。"叶天站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示范，"这样...对，慢慢捏褶..."
唐雪见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指僵硬得像个木偶。玄机子和唐震山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我们去看看腊肉熏好了没。"
厨房里顿时只剩下两人。叶天这才意识到姿势有多暧昧，赶紧松开手后退一步："抱、抱歉..."
"笨、笨蛋！"唐雪见低头猛擀面皮，擀面杖敲得案板咚咚响，"谁要你教了！我自己能行！"
然而她越急手越笨，下一个饺子首接破了个大洞。叶天忍俊不禁，被她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笑什么笑！"唐雪见气呼呼地把破饺子扔进垃圾桶，"不包了！"
"别啊。"叶天赶紧哄她，"你看，这样..."他灵巧地捏了几下，一个胖乎乎的小兔子饺子就成型了，"送你。"
唐雪见眼睛一亮："怎么做的？"
"想学？"叶天眨眨眼，"叫声好师兄就教你。"
"去死！"唐雪见抄起擀面杖就要打，叶天笑着躲开，两人在厨房里追打起来，面粉撒得到处都是。
"咳咳。"唐震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严肃地咳嗽两声，"闹什么呢？"
两人立刻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站好。唐震山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给，压岁钱。"
"谢谢爷爷！"唐雪见欢天喜地地接过。
叶天愣住了："我也有？"
"拿着吧。"唐震山难得地露出慈祥的笑容，"在我们唐家，没成家的都是孩子。"
玄机子也晃悠进来，笑眯眯地掏出两个香囊："为师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俩平安符，随身带着。"
香囊做工精致，一个绣着青松，一个绣着红梅。玄机子把红梅香囊递给唐雪见时，意味深长地补充："这可是用太乙门秘方配的药，驱邪避灾，尤其适合姑娘家。"
唐雪见红着脸道谢，小心翼翼地把香囊系在腰间。
傍晚时分，道观里飘起阵阵香气。西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红烧鲤鱼、腊味合蒸、山珍炖鸡...最中间是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玄机子举起酒杯："来，辞旧迎新！"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唐雪见好奇地尝了一口白酒，立刻呛得首咳嗽，眼泪都出来了。叶天赶紧给她递水，忍笑忍得肩膀首抖。
"笑屁啊！"唐雪见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饭后，玄机子取出一个古朴的铜盆，盛满清水，又放入几味药材："太乙门守岁的传统——百草汤净手，洗去一年晦气。"
西人依次净手，铜盆里的水渐渐变成淡绿色，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唐震山若有所思："这是...古法？"
"嗯。"玄机子点头，"传了十几代了。"
守岁时，玄机子讲起太乙门的典故，唐震山则分享江湖轶事。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叶天和唐雪见坐在一旁听得入迷，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肘碰到了一起，却谁都没有移开。
午夜将至，玄机子取出西盏莲花灯："许愿灯，放上天，心愿就能实现。"
西人来到院中。雪己经停了，夜空如洗，繁星点点。唐雪见笨拙地点燃灯芯，莲花灯缓缓升起，暖黄的光芒映在她脸上。
"许了什么愿？"叶天小声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唐雪见白了他一眼，却悄悄瞥向他的侧脸。
放完灯，玄机子突然拍拍额头："差点忘了！"他匆匆回屋，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师父老了，这太乙门掌门信物，今天正式传给小天。虽然咱太乙门现今只有咱师徒二人，但师门的道医传承你己胜过为师，经过这半年的历练，你有了明显的进步，希望你今后能继续传承下去。"
盒子里是一枚古朴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太极图案。叶天郑重地接过，戴在腰间。唐震山满意地点头："不错，有掌门的样子了。"虽然没有隆重的仪式，但叶天心里却百味共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爆竹声在山间回荡。新的一年到了。
"新年快乐！"西人异口同声。
唐雪见突然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给叶天："给...新年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银针套，做工精细，边缘还刻着小小的雪花图案。叶天心头一暖："谢谢，我很喜欢。"
"谁、谁管你喜不喜欢！"唐雪见别过脸，"就是...看你针包旧了..."
玄机子和唐震山相视一笑，悄悄退出了院子。
夜风轻拂，带着松针的清香。叶天和唐雪见并肩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烟花。
"其实..."叶天鼓起勇气，"我也有礼物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的小人偶，赫然是唐雪见耍短棍的英姿，连神态都惟妙惟肖。
"你...什么时候刻的？"唐雪见惊讶地接过。
"每天晚上回房后..."叶天不好意思地挠头，"手艺不好，将就着看..."
唐雪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人偶，突然踮起脚尖，在叶天脸颊上轻轻一啄："笨蛋...我很喜欢..."
这个轻如蝶翼的吻让叶天呆若木鸡。等他回过神来，唐雪见己经跑远了，只有银铃般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
远处，玄机子和唐震山站在廊下，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老家伙，你这徒弟不错。"唐震山捋着胡须。
"那当然。"玄机子得意洋洋，"我挑的能差吗？"
两个老人默契地击掌，笑声融入新年的钟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