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域剑的锋刃在幽暗中划出冷光,陆元叹的右手稳稳前伸,剑尖以近乎悬停的姿态,轻触到那搏动心脏表层湿滑粘稠的生物组织。
一点精粹至极的紫霄电劲,凝于剑尖,如初春融化的第一滴雪水,小心翼翼地渗入。
嗡——
巨大的活体造物骤然凝固!
下一瞬,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吮感”顺着剑身猛烈传来。那搏动的心脏仿佛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凶兽突然嗅到了琼浆玉露,贪婪地、不顾一切地主动吞噬起那丝微弱的紫霄电劲!生物组织包裹下的金属管线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
陆元叹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的神识被一股狂暴的乱流猛地拽了进去!他“看”到了!不再是外在的搏动,而是核心深处,如同宇宙风暴般狂乱旋转的紫红色能量涡流!
他“听”到了!那是无数濒临崩溃的能量通路发出的尖锐哀鸣!是那些被强行逆转、痛苦扭曲的能量粒子在咆哮!甚至……他捕捉到了一缕微弱的、如同溺水者般挣扎求生的混乱“意志”!
强行压制?那只会加速它的崩溃。
陆元叹福至心灵。
他不再吝啬,也不再约束。丹田内沉寂的紫霄归元诀疯狂运转,精纯凝练、蕴含着奇异生机的紫霄电劲,如同开闸的春水,顺着裂域剑汹涌奔流而出!
但这股力量并非强硬的冲撞。它化作亿万条纤细、柔韧、充满灵性的引导丝线。
【紫霄归元经】的独特韵律,此刻完全展开。
他的意志紧贴着活体心脏内部能量流动的天然“脉络”——那些因为疯狂转化而千疮百孔、行将断裂的路径。他的紫霄电劲不再是外来者,而是温润的春雨,带着滋养万物的生机,轻柔地渗透、抚平、弥合。
手指在剑柄上细微地弹动,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每一次波动,都精准地抚过一条濒临熔断的能量通路。
滋啦!
最狂暴的一股紫红色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毒蛇,猛地挣脱束缚,向他噬来!
裂域剑身骤然亮起!剑脊上奇异的陨铁材质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低沉绵长的嗡鸣,如同深海巨兽的叹息。那噬人的能量流撞上剑身,竟如冰雪入沸汤,被它贪婪地吸入、中和、化解于无形!剑锋处甚至逸散出几缕极淡的、被净化后的幽蓝微光。
陆元叹的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如同糊在骨头上的白纸。
额角青筋爆起,冷汗如瀑,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重锤,一次次猛击他的神识壁垒。每一次冲击,都让他脑中嗡鸣一片,视野边缘泛起浓稠的血色,仿佛下一秒意识就要被彻底撕裂、吞噬。
但他按在剑柄上的左手,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没有丝毫松动!
他引导着紫霄电劲,在狂暴的岩浆洪流中开辟出生机勃勃的溪流。神识高度凝聚,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在无数条即将崩溃的能量路径中,寻找着唯一那条通往“平静”的细微通道。
空洞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巨大的心脏从疯狂搏动到剧烈震颤,再到缓慢而沉重的起伏。
它表层分泌的粘液不再浑浊,反而带上了一丝清透的光泽。搏动的血管不再狰狞暴突,渐渐隐没在温润的光晕之下。
那令人心悸的紫红色光芒,像被驯服的猛兽,一层层褪去狂怒,被一种稳定、深沉、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幽蓝所取代。
最后一道顽固的暴烈能量流,如同不甘的残兵,在心脏核心发出最后的尖啸。裂域剑猛地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光,瞬间吞噬了那道最后的反扑!
嗡……
低沉的、平和的、如同大地深处脉动的声音响彻空洞。
巨大的活体造物彻底安稳下来。它悬浮在多层的能量护盾中心,散发着稳定的幽蓝光晕,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力量感。精纯的生命能量场如同温热的泉水,无声地弥漫开来,连空气都变得清透。
能量护盾外,死寂一片。
“持烛人”手中的那盏古旧提灯,不知何时己滚落在地,灯油泼洒,浸湿了他破旧的袍角。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僵成了石雕。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明亮眼睛,此刻瞪得滚圆,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溢出眼角,在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蜿蜒而下。
他身后,那几位仅存的议会成员,有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地面,干瘦的肩膀剧烈地抽搐着;有的仰头望着那散发着温润蓝光的造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如同即将溺毙之人重获空气;还有的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那狂喜的尖叫冲口而出,身体却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
陆元叹缓缓抽回了裂域剑。剑身暗淡,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就在他后退一步的瞬间,那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核心处,一点无法形容其纯净的幽蓝光芒亮起!它缓慢地分离出来,如同宇宙孕育的第一滴露珠,只有拇指大小,却凝聚着令人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纯粹能量,缓缓地、不容抗拒地飘向陆元叹。
那光芒温润内敛,核心却呈现出令人心悸的深邃,仿佛蕴含着一方宇宙初生的奥秘。
冰冷刺鼻的空气里,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清新与蓬勃生气。
陆元叹眼神依旧冰冷,却在那幽蓝光点靠近的刹那,瞳孔深处掠过一抹极深的异芒。他手腕一翻,那隐藏的护腕空间悄无声息地张开,将那团精纯到恐怖的液态能量毫无烟火气地吞了进去。
“那…那是……”持烛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敬畏,“是它的‘生命精华’!它在表达它的……‘感谢’!陆先生,这股能量……精纯无比,远超我所见过的任何形态!它对你的……”
他看到了陆元叹收走能量后,那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更显疏离的侧脸。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瞬间切断了持烛人后面的话。
那双明亮的眼睛深处,刚刚翻涌的狂喜和感激被极快地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敬畏与忌惮的复杂光芒悄然闪过。他枯瘦的手指在宽大破旧的袖袍中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了几道渗血的月牙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