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几乎是在苏七话音落下的瞬间，萧无咎便断然拒绝！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甚至都有些变调！
重查苏氏一族的案子？
她怎么敢？！
那不是一桩普通的案子！
那是被钉在司天监耻辱柱上、警示了所有后人上百年的禁忌！是导致“天命之殇”、龙脉重创的根源！是整个大周玄学界，都公认的、板上钉钉的铁案！
翻案？
这不仅仅是在挑战司天监的权威，更是在颠覆整个王朝的历史！
“你休要痴心妄想！”萧无咎死死地盯着苏七，眼神冰冷刺骨，“苏氏一族，罪证确凿，天地共诛！你想翻案，除非日月颠倒，江河逆流！”
面对他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火，苏七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的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悲哀的、怜悯的笑。
“萧大人，你真的觉得，那就是真相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无形的针，悄然刺向了萧无咎的内心。
“你掌管司天监，手握天下所有机密卷宗。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一场由‘伪造师’主导的篡位阴谋，卷宗里的记录，却对‘伪造’的技术细节，语焉不详，漏洞百出？”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苏氏一族，作为最强的‘伪造师’，却在那场仪式中，用了一枚象征着‘守护’的‘帅’棋，而不是象征着‘进攻’的‘将’棋？”
“你……”萧无咎的心，猛地一颤！
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
事实上，每一个试图深入研究“天命之殇”的司天监高层，都曾被这些无法解释的疑点所困扰。
但没有人敢深究。
因为，那是先帝和前代监正共同定下的铁案！
去质疑它，就是质疑皇权，质疑司天监的根基！
“够了！”萧无咎厉声喝断了她，“一派胡言！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荒谬的条件！”
“是吗？”
苏七脸上的怜悯之色更浓了。
她看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他宣判。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
她缓缓转过身，竟真的不再理会他，向着牢笼的深处走去。
“萧大人，请回吧。”
她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回去守着你那所谓的天道，看着林初雪香消玉殒，看着龙脉崩溃，看着京城大乱，看着你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在你眼前……一点点地，化为灰烬。”
“而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萧无咎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那个决绝的、孤傲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个女人，她就是个疯子！
一个敢拿自己的命，拿天下人的命，来做赌注的疯子！
而他，偏偏……赌不起！
“站住！”
萧无咎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苏七的脚步，停了下来。
但她没有回头。
她在等。
等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亲口……咽下他所有的骄傲。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对萧无咎来说，都是一场凌迟。
最终，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我……答……应……你。”
当这西个字落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而苏七，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深沉的悲哀。
她看着萧无咎那张因为屈辱而扭曲的脸，轻声地，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诛心的问题。
“萧大人。”
“你不好奇吗？”
“为什么你那被誉为‘司天监百年不遇之天才’的父亲，当年……会执着于寻找我们这些‘天命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