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 年九月初八,苏州河的晨雾像团化不开的墨,缠绕着河岸边的纺织厂烟囱。顾曼殊的高跟鞋踩过青石板,鞋跟碾碎了半片带血的骷髅头银饰 —— 与霞飞路血案、大世界魔术案中出现的款式相同,只是这次,银饰中央嵌着极小的樱花徽章。
"曼殊,第三具了。" 林深的呢子大衣沾满夜露,指尖捏着从河底捞起的红绳,三圈死结里卡着半片锑粉,"和外滩浮尸的编织方式一致,但绳头多了道刀痕,是斧头帮的断绳手法。"
陈九刀的斧头横在肩上,盯着河面上漂浮的油纸伞:"老子的兄弟在闸北码头看见,运尸的是挂米字旗的小艇,船帮刻着骷髅头与牡丹的交织图案 —— 和周鹤年的文明棍花纹相同。" 他忽然蹲下身,嗅了嗅河水,"杏仁味,白秋生的麻醉剂,和霞飞路血案的受害者一样。"
顾曼殊的镁光灯照亮了死者腕间的胎记,淡青色牡丹纹路缺了片花瓣:"深哥,这和沉箱地宫的牡丹砖缺口一致。白秋生在逃前,应该给受害者注射了锑粉溶液,就像他在纺织厂对蜡像做的那样。"
林深的视线掠过苏州河的支流,发现每个桥洞都用白漆画着半截骷髅头,眼窝位置正是黄浦江的流向:"白秋生用《牡丹亭?冥判》的意象布置抛尸点,每个骷髅头对应一折戏,而中心坐标......" 他掏出青铜罗盘,指针正对准前方的面粉厂,"是周鹤年义子的藏身之处。"
更夫的梆子声在远处敲响卯时,面粉厂的蒸汽管道突然发出闷响。陈九刀的斧头劈开侧门,腐臭味混着石碳酸气息扑面而来,十二具蜡像整齐排列,每具心口都插着标有编号的安瓿瓶,液体颜色与轮渡上缴获的 "白面" 原液相同。
"编号 38 到 50。" 林深蹲下身,发现蜡像指甲缝里嵌着码头木屑,"白秋生在新加坡芽笼路的提炼厂被毁后,转而利用苏州河的面粉厂做临时实验室,用蒸汽管道维持低温环境。" 他忽然指向蜡像颈侧的针孔,"注射点是耳后三厘米,和霞飞路吸血鬼案的手法一致。"
顾曼殊的笔尖在笔记本上疾走,忽然发现蜡像底座刻着工尺谱:"《牡丹亭?拾画》的旋律,对应数字 10-15,正是纺织女工蒸发案的死亡顺序。深哥,白秋生在重复使用旧案的杀人模式,却在坐标上玩了新花样。"
面粉厂的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陈九刀的斧头率先劈向楼梯,却在转角处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 穿白大褂的男子正往河里倾倒试剂,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阿虎?" 陈九刀的斧头差点脱手,"你不是在新加坡......"
"九刀哥," 男子转身时露出樱花纹身,手中的注射器还滴着淡黄色液体,"白秋生博士说,斧头帮的兄弟最适合做人体实验。" 他忽然指向河面,"看见那些骷髅头标记了吗?都是用你们兄弟的血画的。"
林深忽然明白,码头木屑、斧头帮断绳、泪痣伪装,都是白秋生的误导:"他故意留下斧头帮的痕迹,就是要让我们以为凶手在帮会内部。曼殊,查最近三个月加入斧头帮的新成员,特别是左撇子。"
顾曼殊的镁光灯闪过,定格了男子握注射器的手势:"是右利手,和白秋生的助手相同。深哥,蜡像底座的工尺谱,其实是摩尔斯电码,翻译成数字是......"
"19311001。" 林深接过话头,望向苏州河的潮位标尺,"十月初一,下一个天文大潮,白秋生要在那天完成新的血祭。" 他忽然指向男子掉落的试剂瓶,"这不是 ' 白面 ' 原液,是 731 部队的细菌培养液,标签上的樱花徽章,和沉箱里的细菌箱一致。"
更夫的梆子声变成急促的乱响,河面突然传来密集的引擎轰鸣。三艘挂着太阳旗的小艇冲破晨雾,船头的樱花徽章在水面投下骷髅般的阴影。陈九刀的斧头劈向最近的缆绳,却看见小艇甲板上堆满标着 "医用物资" 的铅箱,箱角刻着《牡丹亭?离魂》的工尺谱。
"曼殊,联系法租界海军俱乐部," 林深拽着她躲进面粉厂的储粮罐,"白秋生要借苏州河的暗流,把细菌箱运往黄浦江,再通过福记航运的货轮送往东北。" 他忽然摸到储粮罐内壁的刻痕,"是周鹤年的私章印记,面粉厂早就被他改造成了中转站。"
顾曼殊的笔尖在铅箱编号上画圈,发现每个数字都对应着浮尸案的抛尸日期:"深哥,白秋生在复制沉箱案的核心诡计,利用潮汐制造死亡时间差,只是这次的货物不是女学生,是细菌培养液。"
陈九刀的斧头砍断最后一道铁链,铅箱散落的瞬间,顾曼殊的镁光灯照亮了箱内的安瓿瓶,液体里沉着极小的骷髅头银饰:"和死者腕间的一样,白秋生用银饰标记细菌种类,樱花徽章代表 731 部队,牡丹纹路......"
"是周鹤年的洪门标记。" 林深忽然轻笑,"他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 白秋生的细菌实验,周鹤年的走私网络,本质都是为日军的细菌战服务。" 他忽然指向苏州河的支流地图,"所有骷髅头标记的中心点,正是当年沉箱地宫的入口。"
小艇的探照灯扫过面粉厂,陈九刀的斧头帮兄弟从西面八方冲出,喊杀声混着蒸汽管道的轰鸣。顾曼殊趁机拍下铅箱上的密电码,翻译成中文正是:"十月初一,骷髅归位,牡丹盛开。"
"深哥,这是白秋生的终极密码。" 顾曼殊的声音盖过枪声,"他要在十月初一的大潮,用细菌培养液污染黄浦江,同时炸开沉箱地宫,让洪门帝国在毒水中重生。"
林深的手指抚过储粮罐的牡丹刻痕,忽然想起母亲的金簪:"地宫的牡丹锁需要五瓣共振,白秋生在轮渡失败后,改用水流冲击力。曼殊,你看铅箱的重量......"
"正好是让沉箱上浮的临界值。" 顾曼殊接过话头,"他计算好了细菌箱的密度,借大潮将地宫顶出水面,同时用细菌战掩盖罪行。"
更夫的梆子声在远处消失,面粉厂的蒸汽管道突然爆炸,气浪将陈九刀掀翻在地。他爬起来时,看见白秋生的身影站在小艇甲板,手中举着从地宫偷走的青铜罗盘:"九刀哥,你以为杀了我的助手就能阻止帝国计划?" 他忽然指向江面,"看见那些骷髅头标记了吗?都是你斧头帮兄弟的血画的......"
话未说完,陈九刀的斧头己劈中小艇的引擎,火星溅在铅箱上,腾起的绿色烟雾中,樱花徽章渐渐融化。林深趁机将母亲的玉佩嵌入储粮罐的牡丹刻痕,苏州河的水流突然改变方向,将所有细菌箱冲向预先布置的石灰粉浮标。
"白秋生,你的细菌战,毁在了最普通的物理原理上。" 林深的声音混着汽笛,"苏州河的暗流遇到石灰粉碱性水域,会形成漩涡,就像当年沉箱地宫的开启。"
白秋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忽然发现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 石灰粉浮标形成的漩涡,正好打乱了他计算的共振频率。他疯狂地掏出勃朗宁,却被顾曼殊的镁光灯闪花了眼,子弹打偏的瞬间,陈九刀的斧头己劈中他持罗盘的手腕。
"深哥,接着!" 陈九刀抛来青铜罗盘,林深趁机将其嵌入面粉厂的蒸汽阀门,牡丹浮雕与阀门纹路严丝合缝。苏州河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沉箱地宫的石门,在细菌箱的冲击下缓缓开启。
周鹤年的身影突然从地窖冲出,文明棍上的骷髅头泛着血光:"林深,你以为毁了细菌箱就能断了日军的补给?" 他忽然指向地宫方向,"里面的锑粉库存,足够造出三百箱 ' 白面 '......"
话未说完,孟蝶衣的戏服水袖从烟囱顶端甩下,卷住了他的脖子。她的枪口抵住周鹤年眉心,戏服下露出的《共产党宣言》油印本,正是当年纺织厂女工的救命符:"周探长,你的洪门帝国,早就该和你的文明棍一起沉江了。"
苏州河的潮水开始退去,露出河底的细菌箱,樱花徽章在淤泥中扭曲成骷髅形状。顾曼殊的镁光灯照亮了地宫入口,里面整齐码放着标有 "731 部队" 的文件,第一页就是白秋生的实验报告,详细记录着三十七名女学生的血液数据。
"深哥," 陈九刀忽然说,声音低沉,"阿虎...... 他脖子后面有樱花纹身,和白秋生的助手一样。"
林深点头,摸着罗盘上的牡丹浮雕:"白秋生在斧头帮安插了三年,用 ' 兄弟情义 ' 做伪装,就像他在霞飞路用白玫瑰掩盖麻醉剂。" 他忽然望向顾曼殊,"把文件和细菌箱交给地下党,这些证据,能让 731 部队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顾曼殊点头,笔尖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线索:骷髅头银饰、樱花徽章、细菌培养液,苏州河案不仅是新的浮尸,更是日军细菌战的前奏。当陈九刀的斧头劈开地宫石门,当林深将罗盘嵌入母亲的牡丹锁,那些藏在暗处的罪恶,终将在正义的光照下无所遁形。
街角的报童在晨光中叫卖号外:*"苏州河惊现骷髅浮尸!背后牵扯跨国细菌走私!"* 顾曼殊望着报纸上的樱花徽章,忽然发现徽章的五片花瓣,正好对应五起主线案件的关键物证 —— 金簪、铜钟、镜箱、锅炉、罗盘。
陈九刀望着河面漂浮的骷髅头银饰,想起雪梅临终前的银戒,想起阿虎背叛时的眼神,忽然摸了摸胸口的斧头帮刺青。这次,他没有愤怒,只有释然:"老子终于明白,斧头帮的敌人,从来不是兄弟,而是藏在兄弟背后的恶鬼。"
林深摸着怀表,表盖内侧的拉丁文在阳光下格外清晰:"Inveniam Viam Aut Faciam"—— 他望向苏州河的尽头,那里连接着黄浦江,连接着更广阔的海洋。白秋生的逃脱、周鹤年的落网,只是这场战争的开始,而属于他们的下一个案件,或许就藏在某个飘着樱花的清晨,等着正义的斧头劈开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