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鹤砚忱刚与几位臣子商议完政事,便听外边隐有喧闹声传来,他不耐地皱起剑眉:“季明。”
进来的是季明的徒弟小德子,小德子扑通一下跪在殿中:“陛下恕罪,是瑾妃娘娘在外想要求见陛下,师傅说陛下正在议事不见嫔妃,可瑾妃娘娘不依不饶...”
殿内议事的臣子中便有瑾妃的父亲太常寺卿,他急忙跪下:“陛下息怒,是微臣教女不善,瑾妃娘娘许是有急事昏了头。”
卫承东朝外边看了一眼,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出去,这时却不知该不该走了。
听瑾妃的声音颇有些狼狈,可后宫娘娘的笑话不是他们能看的。
鹤砚忱没理会瑾妃的父亲,他被闹得烦了,起身朝外走去。
太常寺卿生怕瑾妃是出了什么事,顾不得其他也急忙跟了上去。
外院中,季明正在劝瑾妃:
“娘娘,陛下当真下了令这会儿谁都不见,娘娘若是有事,不如去偏殿候一会儿,等大人们出来了,奴才立即就去为您禀告。”
他一个头两个大,平日里不见瑾妃这么不识趣,怎么今日明知故犯呢?
瑾妃面容凄然,跪在殿外哭诉:“公公不必劝本宫,本宫素知陛下政务繁忙,可本宫身为陛下的妃妾被人欺辱至此,本宫一定要求陛下做主!”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做主!”
季明一脸的为难,却怎么都不敢放她过去。
“你要求朕做什么主?”
御书房的门从里边被打开,鹤砚忱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身后是几位臣子,殿门大开,他们就算有心避开也无法,瑾妃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钻入众人耳中。
“陛下!”瑾妃膝行几步,素来端庄华贵的人此时颇为狼狈,“陛下仁善治国,且我大昭国力昌盛,陛下怎能容忍您的后妃缺衣少食?”
鹤砚忱眸中隐有不耐,瑾妃哭道:“自从钰昭容掌管尚服局,臣妾宫中的衣料从未齐全过,马上入秋,臣妾却连做秋衣的料子都未曾收到,钰昭容这是想要臣妾衣不蔽体,活活冻死吗?”
鹤砚忱脸色一变,当即就朝季明使了个眼色。
季明立马过去挡住了瑾妃,语气中带着警告:“瑾妃娘娘,后宫之事都该由皇后娘娘做主,您若有异言该去找皇后才是。”
瑾妃心知肚明是月梨故意折辱她,她便是知道今日有臣子在才会找这个时候过来,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听着,悠悠众口能堵得住。
“陛下!臣妾是有得罪钰昭容,可...”话还没说完,季明就想叫人去捂住她的嘴。
在场的御史大夫闻言,立马开始上谏:“陛下,微臣听闻钰昭容协理六宫,可瑾妃娘娘身居二品妃位,岂会连做衣裳的料子都没有?”
另一人道:“往日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时从未听说过这般荒谬之事,钰昭容到底出身不显,恐不能担此大任啊。”
鹤砚忱眸色彻底沉下来,瑾妃挑这个时候来,无非是想借人言让月梨掌不了宫权,月梨有没有错暂且不论,瑾妃不安好心却是事实。
他淡声道:“钰昭容年纪小初次掌权,底下那些奴才多有不服,这等阳奉阴违的奴才朕定会派人细查的。”
“季明,你这就带人去尚服局,查查是谁有克扣了瑾妃的份例。”
“是。”
瑾妃没想到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月梨摘了出去,顿时抬起头道:“陛下,若非钰昭容示意,底下的奴才岂敢这般作为?”
鹤砚忱不怒反笑:“你是对钰昭容协理六宫不满?”
“是朕让钰昭容掌管尚服局,你也对朕的旨意不满?觉得朕识人不清?”
“臣妾不敢。”瑾妃咬牙,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警告,再不敢多言。
“瑾妃擅闯御前,有违宫规,即日起降为贵嫔,禁足一月反省。”
瑾贵嫔瞬间瞪大了眼睛:“陛下...”
便连她父亲都忍不住求情:“陛下,瑾妃...瑾贵嫔娘娘也是无心之过...”
“无心之过?”鹤砚忱冷眼扫向她,“无心之过便可擅闯御书房,污蔑管理六宫的嫔妃?”
“这次如此,下次是不是要擅闯金銮殿,污蔑皇后了?”
“微臣不敢!”
身后的臣子们都跪了下去,鹤砚忱没再看他们,让人带瑾贵嫔回去禁足。
“这便是李爱卿养的好女儿。”
鹤砚忱大步离开,只留下瑾贵嫔的父亲在原地瑟瑟发抖。
*
琢玉宫。
月梨刚收到瑾贵嫔去御前告状反而被降位禁足的消息,就听外边响起通传声:“陛下到——”
话音还未落下,鹤砚忱就拂开珠帘走了进来。
珠串碰撞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把月梨吓了一跳,紧接着眼前就出现男人不太和善的面容。
“臣妾参见陛下。”月梨立马规规矩矩地请了安,眼神开始闪躲,不敢看他。
鹤砚忱没叫她起来,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丝嘲讽:“朕可不敢受钰昭容的礼。”
月梨瘪瘪嘴,抬起眸子看向他,不用他说就先认错:“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瑾贵嫔都欺负她多少次了,她就克扣点料子而己,干嘛那么生气...
看出她眼中一点觉得自己错了的觉悟都没有,鹤砚忱气笑了。
“你给朕过来。”
月梨忙站起身,哒哒哒地跑过去,想要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陛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以后不敢了...”
心虚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鹤砚忱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朕有没有告诉过你,接了宫权就要好好做。”
他本想着等她把尚服局管好,再逐步将其他地方也交给她,还特意找了嬷嬷来教她,她倒好,做事这般明目张胆。
“你如今掌管宫权,至少明面上要做到公正,否则别人告到御前,朕如何处置?”
月梨撅着嘴有些不高兴:“臣妾就是不想给她,谁让她总在背后说臣妾坏话。”
“你这般能耐,明日御史的折子朕让他们首接送到琢玉宫如何?”
月梨委屈又惊讶,就扣点料子,怎么那些人就要弹劾她了?
鹤砚忱在她脑袋上用力敲了下:“瑾贵嫔今日来时,恰好御书房中都是大臣,不需明日,再过一个时辰你的事迹就传遍了,开心吗?”
“臣妾...臣妾怎么知道她去得这般巧...”月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她肯定就是故意的,陛下您别听他们弹劾臣妾...”
见她不停地晃着自己的胳膊撒娇求饶,鹤砚忱那点气也消了。
他伸手将人带到榻上坐好:“宫中之人素来会拜高踩低,内务府也会见人下菜,克扣那些不得宠的嫔妃和低等宫人的东西,但却从未闹大过。”
月梨听得云里雾里,和她说这干嘛?
鹤砚忱拍了下她的脑袋:“朕是告诉你,你如今的位置,想要欺负一个人不需在明面上。”
“宫中布料有锦、绫、绸、缎、麻布和粗布,偶尔高位嫔妃上品的布料用多了,其余人便只能用下品的暂且充数,虽料子差了些,但到底不至于连衣服都做不了。”
月梨眼睛一亮。
懂了,下次给她最下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