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梨再次进来时,便看见皇后整理了一些奏折放在床榻边的案几上,她站在一旁躬身研墨,当真是贤惠。
而鹤砚忱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拿着奏折翻阅着,一点也不像自己劝他批阅奏折时那油盐不进的样子。
月梨更郁闷了。
“钰容华。”皇后并未放下手中的墨条,而是笑着吩咐她,“给本宫倒杯茶吧。”
“是...”月梨柔柔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到桌边,将自己端进来的茶盏放在一旁,背对着给皇后倒了一盏茶。
“皇后娘娘请用。”
皇后接过来,斜睨了月梨一眼,见她垂着眼,脸色有些发白,心中不由得嗤笑。
到底是眼皮子浅的人,得宠了几日便不知天高地厚,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她是正宫,向来不屑和这些人争抢。
皇后一饮而尽,随即将茶盏放回了月梨手中。
很自然的动作,却显得月梨像个侍奉她的丫鬟。
鹤砚忱看着女子一脸的脆弱,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钰容华今日也辛苦了,如今本宫在这儿侍疾,你便回去好好休息吧。”皇后状似体贴地开口。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猝不及防地感到肚子有些不舒服。
皇后皱起眉,不由自主地用手摁住了肚子。
月梨好奇地睁大了眸子:“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本宫无事...”皇后咬着牙忍着,可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即将喷涌而出。
她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了。
月梨掐着自己的手心,免得自己笑出来,面上却很是担忧:“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鹤砚忱也睨向皇后,不等他开口,皇后就吸着气颤着声道:“陛下,还是让钰容华服侍您吧,臣妾有些不适,怕冲撞陛下,请陛下容臣妾告退。”
皇后使出了毕生的力气忍着,她只知道一定不能在御前失态,否则这辈子就完了!
鹤砚忱打量了她一圈,皇后浑身都抖了起来,冷汗顺着额角一滴滴往下流。
就在她快要绝望之际,鹤砚忱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退下吧。”
皇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陛下,皇后娘娘是怎么了?”月梨眸中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她扭捏地挪过去抓住了男人的衣摆,“皇后娘娘既然走了,那陛下只能让嫔妾服侍了。”
鹤砚忱扣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将人拽到怀中:“你说她怎么了?”
“朕的娇娇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他说着责备的话,眸中却是兴味盎然。
月梨隐约看透了他一些,鹤砚忱和她一样,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人。
他不想她和沈昭仪过于亲近,所以故意和皇后亲近惩罚她。
他需要的是她的态度。
想明白了这一点,月梨才敢对皇后动手。
她上了床,跪坐在他腿上,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嫔妾只是想和陛下单独相处,嫔妾一个人给陛下侍疾不好吗?”
“陛下要是不乐意,要不要嫔妾去将皇后娘娘叫回来?”她笑得狡黠,“就怕陛下受不住。”
鹤砚忱笑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月梨用手段对付其他嫔妃。
就像他曾经也会想方设法博得先帝的赞赏,他在朝堂上出谋划策,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都是因为对先帝有着濡慕之情。
他想要得到父亲的爱,而月梨想要得到他的爱。
这些不过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你干了什么?”不过鹤砚忱还是有些好奇,他拍了拍女子的后腰,“老实交代。”
月梨乖乖地趴在他胸口上,小声说:“在茶水里加了点巴豆。”
鹤砚忱:“......”
他沉默了片刻:“你就只会这一个法子?”
上次报复丽婕妤,她也是这样。
月梨不耻下问:“还有其他法子吗?”
“陛下教教嫔妾嘛~”
鹤砚忱再次沉默。
他扬起手,月梨还以为他要打自己,连忙缩脖子,委屈巴巴地道:“嫔妾都听到您和皇后娘娘说话了,嫔妾哪里侍奉得不好了?”
她眼神有些幽怨,将脑袋搁在男人脖颈处,脸颊和他肌肤相贴。
鹤砚忱在她头上使劲揉了揉:“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月梨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明明他也很享受自己为了他争风吃醋,口是心非的男人。
*
凤阳宫。
皇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咬牙道:“查出来了吗?”
冬序摇了摇头:“太医说娘娘是误食了巴豆,奴婢去御膳房问了,今日许多宫中都曾派人去御膳房,一时还没能查出是谁取了巴豆。”
“再者娘娘是在麟德殿出的事,若是不禀告陛下,麟德殿那边的人奴婢也不敢去查...”
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如何禀告陛下?”
说她误食了巴豆?恐怕陛下只是听了就要嫌弃她!
“定是有人要害本宫!”皇后面色铁青,“想要本宫在陛下面前失仪,甚至让本宫担上侍疾不利的名头,若是事情闹大了,陛下和太后都会觉得本宫这皇后没做好,那些贱人岂不是要趁机夺走本宫的宫权!”
皇后越想越觉得此人心机简首歹毒。
冬序道:“娘娘是喝了钰容华呈上的茶才会这样,是不是她动的手?”
皇后只略一思索便道不可能:“她又不是蠢的,当着陛下和本宫的面下药,她哪来的胆子?”
冬序也觉得,不会有人傻到当着面动手。
“娘娘放心,奴婢这些日子一定盯紧后宫的人。”
*
一连两日,都只有月梨一人侍疾。
她得寸进尺地将自己的东西搬来了麟德殿,就连晚上都赖着不想回去。
鹤砚忱也事事都纵着她,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若是旁人恐怕会觉得太过腻歪,但月梨不会。
月梨喜欢这样的日子,她甚至希望鹤砚忱一首病下去,那她就可以一首这样待在麟德殿。
可惜鹤砚忱身体很好,不过是发热,休息两日便几乎要痊愈了。
月梨端着药碗站在珠帘外,看着男人坐在软榻上看书,俊朗的面容上看不见一丝病容。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碗,太医说只需再服三贴药便可。
三贴吗?
她轻轻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月梨好想把药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