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
月梨姗姗来迟。
德妃和沈昭仪等人都己经到了,外殿坐满了人,还能听到丽婕妤的哭声从屏风后传出来。
她抽泣着和德妃诉苦:“德妃娘娘,嫔妾的膳食中无缘无故给人加了那什么紫铃木,肯定是有人要害嫔妾!”
德妃安慰她:“本宫知道,本宫己经派人去查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在回程的路上,会替你作主的。”
丽婕妤脸上擦了药也不敢哭得太过,免得眼泪把药膏冲走了。
她抽抽噎噎地道:“多谢德妃娘娘。”
月梨坐在外边,探着头想看看丽婕妤的惨状,但是被屏风挡住了。
没多久,德妃和刘太医就走了出来。
“丽婕妤误食了紫铃木,所幸分量不多,脸上的疹子擦几日药就好了。”
月梨撇撇嘴,收回了目光。
德妃的视线扫过众人:“紫铃木在宫中种植得并不多,本宫看了内务府的记档,除了御花园中,便只有琢玉宫有。”
随着话音落下,不少视线就落在了月梨身上。
月梨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对上目光最首白的李才人:“看着我作何?李才人没听到德妃娘娘说御花园也有吗?”
李才人讪讪地笑道:“这么冷的天,谁还去御花园?”
郑美人也煞有介事地说道:“听闻昨日,丽婕妤和钰容华起了冲突?”
“冲突?”月梨柳眉一蹙,“郑美人脑子不太好吧?丽婕妤把我推倒,这不叫冲突,叫欺负。”
殿内因为她的话安静了片刻。
德妃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见丽婕妤蒙着面纱走了出来。
“就是你记恨我,才在我的膳食中下这么阴毒的东西!”
“丽婕妤可别空口白牙污蔑嫔妾。”月梨说着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中颇有些一言难尽,“嫔妾毁了丽婕妤的容貌有何用?”
丽婕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贱人分明是在讽刺自己没她好看!
“你!”
“好了!”德妃见两人吵吵闹闹的也有些不耐,沉声道,“去将今日经手过丽婕妤膳食的人都带来。”
不多时,涉及此事的两个小太监便都被带了来。
连翘在看到其中一人时,忍不住抖了抖。
“今日,你们都经手过丽婕妤的膳食?”
一人道:“回娘娘话,合欢宫今日的菜肴是奴才负责的,但是除了丽婕妤之外,同住合欢宫的郑美人也是用的同样的菜肴,奴才当真不知情啊。”
郑美人道:“嫔妾今日的膳食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嫔妾也并无异常。”
这样一来,德妃眼神严厉地看向另一个小太监:“你呢?”
小夏子伏在地上的手都在颤抖:“奴才...奴才负责将膳食送到丽婕妤宫中...”
“但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时,梨霜带着人走进来:“娘娘,在他俩的房间内搜出了这些。”
德妃看过去,是一袋银子,数额远远不是一个太监该有的。
“这是谁的?”
小夏子咽了下口水:“是...是奴才之前得的赏银...”
“奴才时常去往各宫送东西,主子们有时会给奴才一些赏赐。”
“赏赐?”丽婕妤笑得讽刺,“这么多银子,你一个送膳的小太监要多长时间才能攒到?”
小夏子脸上血色全然褪去,他颤抖着声音道:“奴才...奴才入宫十多年了,只想多攒些银子给家中父母寄去,奴才真的冤枉啊!”
“冤不冤枉,查了才知道。”
丽婕妤冷冷地瞥了月梨一眼:“宫中的每一块银子,下方都有特有的编号,只需内务府一查便知,这些银子究竟是从哪宫出去的。”
月梨眼睫颤了颤,绞着自己手中的丝绢。
有点心虚,但不多。
查到就查到,反正鹤砚忱马上就回来了。
德妃吩咐道:“梨霜,去让内务府查。”
宫人领命而去,殿内一时没人说话,除了小夏子上下齿打颤的声音。
只是没过一会儿,外边突然响起了通传声: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月梨眼眸倏地一亮。
帘幔被掀开,男人阔步走了进来,他还身着冕服,显然是刚回宫便来了合欢宫。
鹤砚忱不着痕迹地瞧了月梨一眼,这才越过众人坐到上首:“都起来吧。”
月梨起身后朝他看过去,恰好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立马乖巧地坐好,双手都放在了膝上。
鹤砚忱险些被她气笑了。
这般心虚,没有鬼就怪了。
他才出宫几天,就给他闹事。
“德妃查得如何了?”皇后开口问道。
“回娘娘,臣妾己经让内务府去核查,这小太监的银子都出自哪些宫中。”
鹤砚忱和皇后在来的路上便将事情都了解清楚了,男人收回视线,淡声道:
“褚翊。”
“卑职在。”
“你带人去查。”
褚翊领命:“是。”
禁军的效率显然比内务府的奴才高上许多,半个时辰后他便回来禀告:
“陛下,这些银子出自长乐宫、永安宫、琼玉宫......”几乎宫中所有的宫殿都有。
丽婕妤脸色变来变去,她怒道:“怎么可能?”
“陛下!”她跪在男人面前,“陛下,一定是有人要害嫔妾啊!”
鹤砚忱神色淡漠:“你也看见了,这些银子确实是各宫赏赐下去的。”
“可是...”丽婕妤扭头看向月梨,愤愤道,“可是那紫铃木在琢玉宫中,钰容华她分明在报复嫔妾...”
鹤砚忱打断她:“钰容华为何要害你?”
“你干了什么,让她要报复你?”
丽婕妤一时哑言:“嫔妾...嫔妾并未做什么,只是些口角纷争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皇后瞧出鹤砚忱眸色不虞,便道:“陛下舟车劳顿,剩下的便交给臣妾来查吧,万幸的是丽婕妤的脸并无大碍,臣妾会嘱咐太医给她好生医治的。”
男人嗯了一声,也懒得再在这儿待下去。
他起身朝外走去,却在路过月梨的时候停下来,侧目看向她,声音凉凉:“跟上。”
月梨愣了半息,顾不得旁人各色的目光,连忙提着裙裾小跑着跟了上去。
*
銮舆上,男人冷着脸什么都没说,月梨也怂怂的不敢开口。
回了琢玉宫,鹤砚忱将外衫扔在一旁,自顾自地坐在了榻上。
月梨迈着小碎步慢吞吞地跟进来,手指绞着袖子,垂着头站在了他面前。
“你给朕...”
鹤砚忱本想让她跪下,但余光瞥见她手背上的红痕,想来是昨日摔倒时留下的。
又想起他离开的那日,女子白皙的胴体上全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她肌肤太过娇嫩。
他话音一转:“到榻上来,给朕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