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城西的碳庐内,陈泽回到了自已的工作位置。
与之要好的同伴们询问其姐姐近况如何,是否需要大家帮助。
他谎称并无大碍,一来是不想大家担心,再来也不愿大家被他牵连。
等到申时初,他便趁没人注意之时,藏在了运送火油的板车之中。
火油是一种极易燃烧的东西,城里所有的火油都由城外的碳庐制备。并定时送到衙门,之后再按规定分发。
今天正是本月送火油的日子。
工友们推着板车队,陈泽躲在帆布下听着他们闲聊。没一会儿的功夫,车队就进了城,并径直来到县衙。
没有意外,没有检查。陈泽顺利的利用车队进入县衙,并使用做乞丐时练就的上房技能,最终躲藏在了后院厨房的房顶上。
他很庆幸一路上如此顺利。倒不是因为炭庐属于衙门的管属部门,而是由于这城里当公差的人,没有一个认真的,全都只是在混日子。
一直趴到酉时日落,县老爷一家大小吃完晚饭。下面厨房里传来丫鬟们的声音。
“你看看这是什么?”
“呀,你怎敢偷拿老爷的东西?他可吩咐了待会儿要和少爷一共品尝的。”
“锅里少放了些许,谁看的出来?这么值钱的玩意儿,我可没吃过。”
“嗯……我也没吃过。”
“走,这文火还得熬一会儿,咱们先把东西藏到自个儿屋里去。”
眼看着两位姐姐离开,陈泽知道这是天大的机会来了,于是立刻翻身下来,确定四下无人,便从侧窗翻进了厨房。
在唯一还有炉火的锅里加入些许蒙汗药,他便翻出厨房,再次上了屋顶。
刚一上来,便看到县老爷和他那大儿子肖正阳一同从前厅过来,最后进入了一旁的西厢房。
陈泽顺着房顶,也移动到了西厢房之上。
房间里很久没有声音,屋顶的瓦片也无法拆除。陈泽不知父子二人在屋里做什么,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屋里有两团不同的气。
能感觉到别人的气息,是他从小拥有的能力,只不过这种能力时有时无,除了他姐姐外,也并没有人相信。
眼下,他能感觉到西厢房里有两团气,一团特别浓厚,另一团则十分稀薄。
稍等了片刻,下面终于传出了声音。
“儿啊,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什么不适应,或者什么变化?”
“孩儿感觉力气比以前大了很多,似乎好像看的东西和听得声音都更远了。”
“没有异样就好,这六魄共鸣属实是十分罕见的天赋。”
“孩儿总听爹爹提起这些,如今想知道具体是何意思?”
老爷向肖正阳解释了一遍,屋顶上的陈泽也跟着听了一遍。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灵气”。而有些人的七魄,可以储存这种灵气。
这种人到了一定年纪可以拜入宗门,通过功法凝练自已的灵气,从而提升境界延长寿命,直至最终成功飞升仙界。
而肖正阳身上的六魄共鸣,指的是他身上有六魄是同一个属性,另一个是其他属性。所以将来他在凝练灵气的时候,速度会比别人快很多倍。
“爹爹,也就是说,我可以去拜得宗门,习得功法了?”
“等再过两年你到了年龄,爹爹会送你去最好的宗门。咱们家族的荣光,将来就系于你一人身上了。”
陈泽听到县老爷这话,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越有权势的人,运气越好,越是低贱的人,运气越差。
他不相信这所谓的天道就是这样的!
但眼下,他知道肖家一定不会再有什么荣光了。
父子两又聊了片刻,丫鬟端着熬好的东西来了。
让陈泽意外的是,老爷竟然一时高兴,让丫鬟们将那上乘玩意儿熬出的补品汤水让全府的人都尝尝鲜。
趴在屋顶上的陈泽笑了起来,只觉得运气终于是照顾了自已一次。这样一来,待会儿全府的人都将失去意识,毫无任何抵抗能力。
但他没开心太久,便又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今天姐姐一定是被捕快欺负了,因为就在下葬时,他才发现姐姐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捕快上衣的布料。
但他无法确定是哪一个捕快,或者说是哪一些捕快。
肖正阳或许是参加了,不然那家伙不可能大发慈悲的赏出二十个铜钱。
所以那些府中的佣人们,或者前厅值夜的捕快们,又算不算是自已应该复仇的对象呢?
陈泽一边等着药效发作一边思考,最终他看到值夜的捕快倒下,又听到佣人房间传来摔倒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决定了。
根本没有什么无辜的人!!!
姐姐受难时,没有一人出手相助。若是待会儿自已失手被擒,大概也不会有人出面求情。那么自已又为何要为了心里所谓的那点儿善心,去考虑他们的死活呢?
这县衙的老爷只知敛财,家里的佣人会去偷老爷东西,衙门的捕快随便拉人填案。守城的士兵每天吃拿卡要,更别提城里各行各业脑满肠肥贪得无厌的头子们。
这座城里的官家没有无辜可言,这样的县衙迟早要被覆灭,只看血染谁的手上了。
想到这里,陈泽跃下厨房,径直前往仓库,将所有火油,浇满了县衙的每幢建筑。
不料他刚刚忙完,就听到县衙小门开启的声音。于是立刻抄起木棍躲在暗处,竟看到是那独眼正晃晃悠悠的从外面回来。
那家伙一定是去了醉春楼或是富贵坊,此刻才偷偷回来。但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有喝那碗汤水!
若是现在点火,独眼肯定会外出求救。虽然灭火不太可能,但万一救出了老爷和肖正阳,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若是现在不点,这家伙应该也很快就会发现县衙里的不对劲。
思绪良久之后,陈泽选择铤而走险,先打掉独眼再说。
于是他悄悄尾随在独眼身后,趁其不备一棍砸下。
不料独眼好似感觉到了危险一般,一个侧身竟躲过了这偷袭的一棒。
“什么人?这么大胆夜闯县衙?”
独眼摸着黑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形,却看不清到底是谁。
陈泽自知想要战胜这家伙不太容易,但依然壮着胆子回到:“我是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