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文看她一眼,继续又道,“我那有不少柳少师的帖子,三妹妹要是有兴趣,大可任意挑选。”
傅沉烟赶紧拒绝,“多谢蒋表哥好意,不好打扰蒋表哥读书。”
上次拿他一本字帖,刚转身就被傅沉薇夺走,至今没有消息,看意思,傅沉薇是不打算还了,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呢,他又主动借帖,还是当着大哥的面。
猛然间,傅沉烟想起昨天刚收到的神秘字帖,自己还曾疑心是蒋行文拐弯抹角的示好,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他都有勇气又机智的在傅嘉正面前把隐私公开化,何必遮遮掩掩的拐一大弯。
那……字帖究竟是谁送来的?
傅沉烟的思绪不由自主被牵引远去。
“行文说得不错,我也觉得可行,正好行文也是写的柳体,三妹妹也好随时请教。”傅嘉正坦坦荡荡的笑。
傅沉烟哑口无言。
蒋行文趁机又道,“连嘉正兄也觉得可以,三妹妹就不必见外了,你若得闲,随时可去和风苑找我,或者让丫鬟传个信,我便将字帖送来。”
傅沉烟只好应下,“如此,多谢蒋表哥了。”
三人一路说笑,在绘景圃赏花。
绘景圃是傅府名花荟萃之所,老太爷爱花,当年在世时亲手修建,搜罗了不少名花奇草,悉心培育,年迈致仕之后,更是醉心于此道。
老太爷过世后,老夫人每每怀念先夫就来这花圃静赏,越发精心打理,又增加了好些花卉,加固篱笆,四周围植矮灌,自成一方天地。
此时百花争艳的季节堪堪谢幕,仍有不少花儿不肯凋零,风姿依旧,只见蜂飞蝶舞,枝尖的花朵迎风招展。
却不知一丛郁郁葱葱的灌木之后,一蓝衫一碧衫的两个女子杵立片刻,掉头就走。
傅沉薇这一次是气急了。
“二姐姐,慢着些,仔细扭了脚。”傅沉莹也是阴沉着脸,边追边提醒。
傅沉薇恼道:“都是因为听了你的话,眼巴巴赶过来坦露心声,没想到看了一出兄妹情深、郎情妾意的好戏!”
光天化日之下,开阔花园之中,未出阁的姑娘连“郎情妾意”都说了出来,傅沉莹吓得跳起来去捂她的嘴。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疯了么?”
她慌乱的四下张望,“阿弥陀佛,附近没人,这要是被人听了传出去,二姐姐你还怎么做人?”
傅沉薇冷声直笑,“就算听见了,谁敢多嘴?打死了丢出去!”又向傅沉莹道,“以往是我心慈手软,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廉耻,竟得寸进尺,还敢再要字帖!”
傅沉莹飞快地睃了一眼,“二姐姐想怎样?”
“我自有主意!”傅沉薇哼了声将手绢一甩,疾步回春明园,“走,先回去。”
春明园中,傅沉薇寻了母亲噘嘴撒娇。
“娘——大哥如今连我也不理会了,半年回家一次,一回来就往二叔二婶那边去,我想和他说句话都见不着人。”
蒋氏哼道:“别说你见不着,连我这个亲娘都见不着呢,也不知道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连个亲疏远近都不分,这么多年的孔子孟子也都白学了。”
“就是嘛,娘您怎么不管管?您就是太纵容大哥了,要不然,沉下脸说句话,大哥还能真不听您的?”
“小姑娘家的懂什么?”蒋氏白她一眼,“我若真管着他,岂不是落人口实,说我小家子气?左右是一顿饭,由着他吧,爱在哪吃就在哪吃。”
“娘——”傅沉薇突然眼圈一红,滚下泪珠,不再说话,转身就跑了。
“沉薇!”
蒋氏大惊失色,她最了解自己女儿,时有娇纵、时有泼辣,却从未有过这般委屈无助过,当时就丢下手头针线追出去。
“母亲!母亲莫追。”
傅沉莹从旁边闪过来拦住,“母亲,让二姐姐自己安静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