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孙器独自骑着车徜徉街头。
随手顺的，应该很久没人骑了，吱嘎吱嘎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沧南一个三线城市，除了个别密集产业分布区之外，基本上十点之后都没什么夜生活。
昏暗的路灯下，让他有种整座城市只有自已一人的错觉。
摇摇晃晃的，孙器抵达了他的老单位：阳光精神病院。
谁能无缘无故让他划拉一刀？136小队那边是没戏了，但精神病可以。
把车停在北门墙根，就是他当初成功越狱的地方。
身体虚化，他直接穿过了围墙，又穿了回来，又穿了进去。
想在这头儿就在这头，想在那头就在那头。
诶，主打的就是个来去自如。
精神病院早就熄灯了，一片漆黑，不过是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再次回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怀念……个屁的了。
是火锅不香吗？是烤串不香吗？是炸鸡不香吗？
想吃饺子就吃饺子，吃到吐都行，还特么用等过年？
熟门熟路钻进了病栋，二层的护士台，依然一人趴着睡觉、一人无聊地划拉着手机。
孙器轻手轻脚来到了两人的身后，掩住口鼻轻轻按动了喷雾。
十秒钟不到，手机落在桌上，两眼一翻就此沉沉睡去。
这是他从事务所里头顺的，加强版，效果杠杠的。
给睡觉的那位也加强一下疗效，而后立刻往楼上跑去。
五分钟，整座病栋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被放倒了。
孙器显出身形，淡定收起了喷雾。
呵，现在这里是他的主场。
来到原来的病房，早就搬进了新人，不过沧南舞王·大情种·小胖墩还在，睡得呼呼的。
孙器居高临下，然后“啪”的一声给了个大嘴巴子。
胖墩骤然惊醒，果然不用加料的睡前牛奶，睡眠质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捂着脸望向床头，迷迷糊糊的认出了来人，立刻咧嘴笑了，
“孙器你回来啦？你不在我感觉晚上睡得都没以前香了。”
“住口！”孙器挺起了胸膛，指了指自已胸口的金属小牌牌，“请叫我护士长大人。”
“什么狗……护士长大人！”
在高高扬起的大巴掌面前，胖墩果断改口。
“嗯。”孙器矜持地点了点头，“去把大家喊起来，免费发放零食。”
胖墩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真的吗？孙……护士长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护士长大人说一不二，赶紧的，让大家去一楼排队。”
“诶！我这就来！”
十分钟后，孙器站在零食站的门口。
面前用两张桌子拼凑成了简陋的手术台，身后是满满一屋子的零食。
胖墩的效率很高，关键零食对大家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此时已经排成了长龙。
“报告护士长大人，人已经集合完毕。”
“好！”
孙器直接给他递了一兜子零食，兴奋得他嘎嘎猛乐。
“来，躺下吧。”
胖墩：？
“给大家做个演示。”
胖墩有些不情愿，但看在零食的份上半推半就还是躺了下来。
时间有限人很多，孙器一点没耽搁，立刻问道：“腿还要不要？”
“额……”胖墩迟疑了，“我要……还是不要呢？”
“废话，那是你的腿，当然要了！”
“那我要！”
“对喽，放心，有我，包不疼的。”
孙器掏出一把崭新的手术刀，直接来了发腿毛切割术。
“疼不疼？”
“不疼。”
“下一位！”
第二位躺下的是个瘦竹竿，也是熟人，一到下雨天就找个墙角窝着，非说自已是蘑菇。
他也是出了名的晴雨表，都不用等雨下下来，提前一两个小时就能知道。
根据孙器诊断，他这个毛病就叫风湿。
人躺下来，脚还伸出去一截，孙器手起刀落，“疼不疼？”
“疼。”
嗯？
这人实在是消瘦，皮包骨头的，孙器生怕不小心刮破了皮，所以格外小心。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根本就没有伤口，脸色当时就沉了。
“是不是我俩扯犊子呢？刀口都没有疼个锤子。”
男子面色蜡黄，却还是坚持自已的说法，“可是我真的疼。”
“来，你给我说说，哪儿疼？”
“肚子疼。”
“滚蛋！肚子疼吃什么零食，你咋那么馋呢？给我拖下去。”
有个反面教材，现场顿时变得顺畅了许多，很快就形成了简单机械的流水线：
病人躺下，要腿，有我，切腿毛，不疼，进屋挑一样零食。
刚开始还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当看到越来越多的病友拿到了零食，而付出不过是一根不起眼的腿毛的时候，大家排队的热情高涨。
这里的人病得千奇百怪，但也不乏脑子聪明的。
为了提高效率，大家合力在零食站的门口又摆上了三组桌子。
一共四张临时手术台，孙器忙活完一个递补一个，零食发放又有胖墩维持秩序，那效率真是杠杠的。
两个小时的时间，孙器完成了上千台手术。
都说熟能生巧，刚开始给林七夜切割的时候还没把握好力道，切出了一条小小的血口子。
可到后来，刀到毛无，那叫一个顺畅。
整个零食站空空荡荡，连隔壁小房间的存货都耗完了。
孙器拍了拍胖墩的肩膀，“干得不错，回去休息吧。”
“嘿嘿，谢谢护士长大人。”
“客气客气，给你个建议，零食赶紧吃，落肚为安的道理懂不懂？”
“懂！”
孙器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走，带走了两千多的关注值，也不枉忙活这一场。
北门，穿过围墙的上一刻他还在美呢，下一刻人就傻眼了。
“不是，我自行车呢？我辣么大个自行车呢！”
孙器顺着墙根一通找啊，地上连来的时候压出来的痕迹都在，可自行车就是不翼而飞了。
前前后后找了一圈，最后叉腰站在一棵光秃秃的小树下破口大骂：
“有毒吧，你们北门是有毒吧！
都特么几点了，就一辆祖传八手自行车你也偷？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谁啊，谁谁谁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