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们在院子里把木桶刷洗好，孟穗穗就让她们把木桶抬到她屋里，她的屋子相对比较宽敞。
女儿们贴心地帮她调好水温，当她坐进去的那一刹那，感觉世界都变得更美好了。
她身上乱七八糟的伤有一大堆，每次搓洗到伤处都疼得只吸凉气，不过好在都是皮肉伤，没破皮也没伤到骨头。
洗澡真舒服，一会儿让女儿们也都洗洗。
今天她注意到女儿们脖子和胳膊露出来的地方都有一层灰，想必也都很久没洗过澡了。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加快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她擦着头发走出去。
“你们几个排队洗澡，今晚不洗干净不能上炕，从小到大，老六第一个。”
女儿们习惯听话，老六听她这么说就赶紧脱衣服。
“哎这孩子，你先等会儿，先把脏水倒了，把洗澡桶刷干净再换上干净水之后在脱衣服也不晚，被搞着凉了。”
母女几个造得跟小泥人似的，如果不换水就太脏了。
孟穗穗说话的时候没觉得什么，说完了才发现女儿们一脸感动地望着她。
在这个家里她们穿的衣服是旧的，吃的也是剩饭，不管吃的用的都是别人用过不要了或者吃不下了才有她们的份儿。
之前都是弟弟最先洗澡，然后是娘，最后才是她们，每次等到他们洗的时候澡盆里的水比村头臭水坑的水都脏。
即便是这样，她们也不敢有意见，否则就会被打骂。
今天的娘真的很不一样。
得益于孩子比较多，有活一起干，很快老六就坐在浴缸里洗上了。
厨房里，孟穗穗蹲在地上往灶台里添柴火。
六个孩子都要洗澡，两锅水不够用，至少还得再烧两锅。
女儿们在孟穗穗旁边蹲成一圈，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娘的脸上，她们觉得这火像是烤在心上，暖洋洋的。
娘已经很多年没像这样帮她们一起分担家务，今天的娘真好，希望明天娘也和今天一样好。
对女儿们来说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美梦，作为梦中人的她们都默契地不想醒。
晚上临睡觉前，女儿们躺在炕上。
老三冷不丁掐了老二一下，看到老二痛得直皱眉，她笑嘻嘻地问，“二姐，这真不是梦吗？”
老二没好气地道，“真不是！”
紧接着传来老三发自内心的笑声，笑声很快就传染了屋子里的其他五个女儿，黑漆漆的小屋里笑声一片。
转天一早，公鸡刚打鸣，老大刘招娣就赶紧爬起来给一家人准备早餐。
她打开橱柜，看着昨天吃剩的菜和馒头，忍不住叹气。
要是早知道昨晚不是跟娘吃的最后一顿饭，她就省着点用粮食了，那样还能多吃几顿。
她把剩饭剩菜热上，又按娘昨天说的，用仅剩的两个鸭蛋搭配香椿做了道香椿鸭蛋汤。
她看着锅里香喷喷，咕嘟咕嘟冒泡的汤，不禁犯愁家里马上没粮食了，不知道还能像这样吃几顿饱饭。
饭香味充盈整个房间，家里的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了。
孟穗穗揉着酸疼的肩膀从房里走出来。
炕太硬，褥子太薄，半夜她被硌醒两次，后来没办法她去柜子里又找出来两床被子铺上，这才勉强睡下。
见大女儿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她也不磨叽，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
刚在桌边坐下，她就发现桌子上只有一副筷子和一个碗，碗里是满满的一碗汤。
再看看六个女儿，每一个都装作很忙的样子，低着头干活不敢看她。
孩子们被欺负习惯了，尽管已经跟着她一起吃了两顿饱饭，没得到她发话却还是不敢上桌。
这都是原身造的孽。
她在心里暗暗把原身骂了一遍，清了清嗓子说。
“都别忙活了，一会儿饭都凉了，自己去拿碗筷坐下吃饭。”
